公司會議,高層領導會議,所有的小主管們都在我眼前。
氣氛凝固到不能再凝固。
“到底這個案子能不能通過。”我看看在坐的各位。
他們的擔心我是能明白的,老太太雖然是退休了,但是股權還是保留了一部分,現在我們明目張膽的要收購她兒子的公司,大部分人都是擔心的。
“有什麼事兒的話,我承擔,包括收購的這個公司要是損失的話,我都會引咎辭職的。”我站起來看著一個個低頭的主管們。
“好,我同意董事長說的,這麼多年咱們的公司從改革到上市,哪一步都沒出錯,所以說我相信以董。”
“我也同意。”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我笑笑看這些人,真是人雲亦雲怪不得那幾年公司都沒吃空成那個樣子,絲毫沒人多管閑事。
總得來說,一群廢物。
等到收購案結束之後,領導班子要全部大換血才行。
開過會之後,老太太說有事兒找我,我知道一定是因為收購案的事情,畢竟主子走了,走狗還在。
我買了點兒東西開車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坐在水池旁邊兒,一臉慈祥的在曬太陽,張小娟現在也成了下人裏麵的領頭的。所以現在有些牛氣。
“媽。”我笑得燦爛一些,把東西給下人,坐在老太太身邊兒。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著我,指指她一池塘的魚。
其實我看見泳池裏養魚就特別想笑,因為每天都能聞到池水裏的腥臭氣。
魚長了很大,很多魚在池裏蹦,應該是池裏氧氣不夠。
老太太指著她那池子魚話裏有話的說:“以往,你看這池子魚是不是昧良心,給吃給喝,還給這麼大個池子,不滿足,還要蹦到陸地上來。”
這就是在罵我,我笑笑,裝作聽不懂這話外的意思。
老太太繼續說:“魚就該生活在水裏,要是有朝一日躍到了龍門。成了精,說明這條魚的運氣好,但是要野心太大,蹦到陸地上來,就有點兒自不量力,一定會被太陽給曬死,被土地給折磨死。”
我點點頭,“既然它要上岸,攔不住的話,就讓它上岸吧,死了這條還有很多。”
老太太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我一眼,隨即恢複正常,但是眼神裏的那種憤怒的表情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給您帶了補藥,年紀大了,就應該在家多吃點兒有營養的東西,兒孫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操心就好。”我說。
然後衝老太太笑笑。
老太太閉上眼睛,那種無能為力的絕望,那種孤寂看的人是有些心疼。
但是沒辦法,這就是生活,殘酷。沒有餘地。留給她活路,死的就是我。
我知道現在老太太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見我,但我沒走,陪著她曬了一會兒太陽。
“左右回來了。”我說。
老太太睜開眼睛,很驚恐的看著我。
要是我猜的沒錯的話,左右回來了,又開始有人悸動他兒子的心了,老太太應該和王揚是一個戰線上的才對。
前幾年,老太太和我是一個戰線上的,因為她需要一個人跟她一起戰鬥,做她的提線木偶,我就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現在我這個木偶開始不受控,大家開始重新排隊。
“回來了也好,本來就是北京人,非要跑到國外去。”老太太閉上眼睛。
我看著她滿臉的皺褶,想想她年輕的時候,一個寡婦帶著兒子在生意場上拚殺。
生意場不是這麼好呆的,就和下棋一樣,走錯一步,甚至都沒有悔過的餘地。
“那,媽,你休息著,我公司還有點兒事情,就先走了。”我說。
該有的禮貌我還是有的,跟她鞠了一躬。
背後是一股股的寒氣,我想這個太太一定用最狠毒的目光看著我。
隨意,我這輩子就怕別人不恨我。恨我,記住我一輩子,那也不錯。
我去了醫院,金秘書在醫院照顧以以。我們坐在一起,看著以以眨眼睛。
“這些年我沒孩子。就把以以當成自己的孩子。有時候以以會生病,會難過,也會很高興。每一天我都在她身邊兒,其實我特別感謝我一個人的日子,她能陪在我身邊兒。”
金秘書看我一眼,聲音特別和緩的說:“其實人生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兩個人要過下去,最後還是一個人走完全部的行程,走到哪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到了什麼目的地。”
我點點頭,很好的一鍋心靈雞湯,我喝下。
“我出去買飯。”我對金秘書說。本來金秘書說要他去買飯。
看他都照顧以以這麼長世家,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是我的私事兒,老是麻煩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