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天隨後進來,看到周白清臉色刷白,問他出了什麼事。周白清道:“東西不見了。”
“你下來時門窗都鎖了?”
“都鎖了。”
豔陽天道:“我在樓下那麼久,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周白清道:“前門沒有一個腳印,偷東西的人或許還在樓裏。”
豔陽天與周白清兵分兩路,周白清往樓下走,順便去宿舍樓後門查看,豔陽天往樓上走,搜查每一間房間,一圈下來他和周白清什麼都沒找到,宿舍樓後門沒有人踏足的痕跡,搜尋期間也並未聽到可疑的響動。周白清和豔陽天在306彙合時,他道:“除非這個小偷在開始下雪前就已經得手,偷了東西就跑了。”
豔陽天道:“不可能,那時候我們都在房間裏,如果有人進來不可能我們兩個都沒注意到。”
周白清同意他的看法,可抽屜裏這一袋文件總不可能自己憑空消失吧?
豔陽天思忖片刻,靈光一閃,道:“也許有人能辦到……”
他話說到一半沒有繼續,起身要走,周白清拉住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我要去什麼地方,找什麼人?”
“不知道,但是我和你一起去。”周白清態度堅決,豔陽天同意了,他和周白清一前一後走下樓,正巧在樓下遇到了袁蒼山,他給他們帶了宵夜,看到兩人似是要出門,問道:“這麼晚了要去哪裏?”
豔陽天道:“丟了點東西,想找人問問。”
袁蒼山道:“丟了貴重的東西?找誰問?”
豔陽天道:“在這兒丟了東西還能找誰問?”
此話一出,袁蒼山露出了然的神色,他道:“那我載你們一程吧。”
周白清道:“能麻煩前輩查一下學校的監控錄像嗎?”
豔陽天一抬手,道:“不用了,要真是那個人幹的,哪有監控能拍到?”
袁蒼山也道:“是,查監控就不必了,還是直接去問比較好,就算與她無關,飛賊的事她知道的肯定比我們多。”
周白清聽得雲裏霧裏,他跟著豔陽天上了袁蒼山的車,雖然夜已深,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可周白清坐在後座還是異常謹慎,身子完全陷在座位裏,拉起了衣領掩住自己大半張臉。豔陽天倒是悠哉閑哉,在車上喝起了袁蒼山帶給他的糖水,周白清不吃,他那一份也進了豔陽天的肚子裏。豔陽天將兩份糖水吃完,周白清催著問了句:“還有多久才能到?”
袁蒼山道:“路有點遠,再過半個小時。”
路途遙遠,周白清愈發疑惑,他們真的是要去找那個小偷?那個小偷住這麼遠,該不會他們車到了,他還沒從武術學校趕回來吧?再說了,豔陽天和袁蒼山怎麼就知道他們心裏想到的那個人就是偷東西的人?
豔陽天似是看出了他心裏的疑慮,問他道:“白雪狐狸聽說過沒有?”
周白清愣了一瞬,驚道:“你懷疑是白雪狐狸偷的我們的東西?二十年前名噪一時的神偷白雪狐狸?她不是早就隱退沒有消息了嗎?”
豔陽天道:“哪有這麼容易隱退?神偷也是賊,是賊就有癮,有癮就要偷。”
周白清平複心情,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她會是幫誰做事?”
袁蒼山笑了:“當然是為她自己做事。”
周白清沒再多問,半個小時後,袁蒼山把車開進了一條叫做風順街的小路,這條路與外麵千千萬萬條路並無區別,路邊有雜貨店,有澡堂,有飯館,有書報亭,有賣衣服的,有賣鞋子的等等等等,袁蒼山一直開,一直開,周白清扒拉在窗口一直看,每路過一間店鋪他總要問自己一句:是這裏嗎?那個進出各大博物館,拍賣行,銀行金庫如入無人之境的神偷白雪狐狸就藏在這裏?
可白雪狐狸不在澡堂,不在雜貨店,不在飯館,她沒有經營服裝店,不是賣鞋子的,也不是賣書的——袁蒼山把車停在了一家盲人按摩店前。
盲人按摩店還在營業,坐在櫃台裏的一名中年男子看到袁蒼山三人從外麵進來,笑嗬嗬地問道:“三位要按摩?”
袁蒼山在櫃台前站定了,道:“早些時候在您這裏丟了件東西,不知道店家有沒有看到,替我收著?”
中年男人憨厚一笑,道:“今天沒人撿到東西。”
袁蒼山也笑,道:“但我確實記得我是把東西落在這裏了,還請您幫忙找找?”
中年男人道:“每位客人臨走前我們都會仔仔細細檢查,您的東西一定是丟在別人那裏了。”
袁蒼山道:“我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今天來的時候有幸見到了一位傳奇人物,太過激動,才把東西落下。”
中年男人笑容依然,道:“我們這小地方能有什麼傳奇人物,一定是您記混了,記成了別處。”
袁蒼山還要再進一步與他交涉,按摩店門口突然來了兩輛吉普車,六個大漢從車上下來,吵吵嚷嚷地進了店裏。周白清看到人多了起來,往暗處挪了挪。這六個大漢各個酒氣熏天,其中一個穿牛仔夾克的一進門,拱開袁蒼山,一拍台麵,道:“給我找你們這兒最漂亮的出來!!”
中年男人笑著勸道:“酒後不宜按摩,不如我給六位找家旅店歇息?”
牛仔夾克不買他的賬,又是用力一拍台麵,大著舌頭道:“找什麼女……女店??我們兄弟幾個路過你這兒看你是搞按摩的就來光顧!別跟我們麵前裝什麼正經!有什麼樂子盡管招呼,兄弟們有的是錢!!”
中年男人點頭應下,嘴裏說著去聯係,拿起了電話聽筒。牛仔夾克斜眼看他,突然暴怒,半個身子都探進了櫃台裏,一把揪住中年男人吼道:“你這老小子報警??報什麼警??!”
他身後那五個大漢聽到報警兩字也惱了,衝進櫃台裏把中年男人抓了出來,中年男人身形瘦小,在這些大漢手裏就像是被老鷹叼著的小雞,分外可憐。周白清看不下去了,豔陽天攔下他,對他使個眼色,低聲道:“用不著你。”
周白清咬牙,豔陽天顯然擋不住這六個人,可本領高強的袁蒼山站在邊上一動不動,他雙手倒是握成了拳頭,可神色平常,不像是要出手相助。
六個大漢硬是要中年男人給他們安排節目,中年男人跪地求饒,道:“我們這兒真不幹這個,各位大爺還請高抬貴手!”
“不就是讓你找幾個女的給我們按按嗎?你這老小子怎麼這麼多廢話!!”
六個大漢不依不饒,有兩個幹脆直接去推櫃台邊上那扇寫著“貴賓請進”的門,門大約是上了鎖,怎麼都打不開,那兩人便去櫃台裏找鑰匙,中年男人還在不斷磕頭求饒,圍住他的四個大漢哪裏管他求不求饒,眼看其中一個一腳就要飛踹上他的臉,這時一陣輕風將門吹開,一個美婦人從裏麵飄飄然走了出來,而袁蒼山不知何時救出了被圍困的中年男人,將他護在了自己身後,關切問道:“先生沒受傷吧?”
中年男人拍拍衣服,搖頭歎氣。再說那四人中要出腳的人,一腳踢空,自己失去了重心摔在了地上,其餘三人見了,罵著粗話朝袁蒼山過來,袁蒼山好言相勸道:“這位先生既然都說了沒有樂子可尋,幾位換別的地方尋樂子就是了,何苦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