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坐了會兒,陸操琴就起身去做晚飯。時值傍晚,天光還算明亮,蘇映雪雖覺他準備晚飯早了點兒,卻也沒說什麼,當即便要去幫忙。
陸操琴很是吃驚:“應姑娘也會做飯?”
蘇映雪被她問愣了,她一個女孩子家,會做飯不是很平常嗎,更何況是在這個深受君子遠庖廚思想荼毒的男權社會。
蘇映雪這種呆愣的模樣,取悅了夏漠辰,然而他麵上卻一本正經地道:“應姑娘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乃人間不可多得的賢惠女子。”
這話說得極為鏗鏘,陸操琴深信不疑,欽佩的目光凝注在蘇映雪身上:“如此果然賢惠。”
蘇映雪氣結,這個夏漠辰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做飯的間隙,聽陸操琴解釋她才曉得,這無蠅村,女子出生率低,成活率也低,是以誰家有個女兒那就是百般的寶貝萬般的愛惜。僧多肉少,於是,女子的地位就更加尊崇,平日裏供著還來不及,哪裏會有下廚一說。
蘇映雪越聽越覺得這無蠅村真是深得她心,心裏默默盤算著,拿到鳳丹後來此隱居也是不錯的選擇。
陸操琴養在水缸裏的魚兒,一尾桂花魚,兩尾鯉魚,剩下的都是鯽魚。陸操琴撈起一尾鯉魚,卷起的袖子掛在兩條修長瑩潤的手臂上,上麵被魚兒撲騰出的水珠浸潤出星星點點的痕跡。他神色淡然,手法熟練地將魚退了麟,抽出魚線,用黃酒和調料醃了,轉手快速將大蔥切段,新薑滑片。
蘇映雪笑道:“這是要清蒸?”
陸操琴抬起頭來,神色微愕:“正是。”
蘇映雪目光在廚房裏轉了一圈,停在食台腳下的小水甕裏,笑道:“水裏拜著的荊芥,你打算怎麼做?”
陸操琴清秀的麵上浮出笑容來,將料理好的蔥薑籠進大碗裏:“這是昨日上山順手帶回來的,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一時還未曾想好。”
蘇映雪唇角彎了彎:“這荊芥看起來很是鮮嫩,我站在這裏都聞得到馥鬱的香氣”,她喜歡荊芥的味道,前世裏,做湯煮麵時尤其喜歡放上一些。
陸操琴想了想,笑道:“書兒姑娘可是有什麼好的建議?”
蘇映雪微微含笑道:“陸老腿腳不便,常年坐著,吃些湯片再好不過”,湯片其實就是現代的麵條,隻不過這個時代還不叫麵條。手擀麵出鍋時撒上香油和荊芥末,在蘇映雪眼裏,是最溫暖養人的吃食:“你接著做旁的吧,這湯片我來做便是。”
陸操琴也不客氣,笑著點了點頭,彎腰將荊芥從小水甕裏撈出來,甩了甩水。蘇映雪走上前去,一麵接過來,一麵笑道:“麵粉在哪裏,我和麵。”
這頓飯快做好的時候,夏漠辰與林泣淚回來了。蘇映雪和陸操琴進廚房時,他倆去後山找野味。
有了在菱山竹閣的那幾日生活經曆,夏漠辰隨便打些野雞野鴨絲毫不在話下。但當蘇映雪看到他拎著一頭紅胡須的羊羔進來時,還是抽了抽。
“怎麼樣?”,夏漠辰不無得意,羊肉鮮嫩,可惜在竹閣時,諾大的菱山竟然一個野羊也沒找到,還是這彌崖好,不但有羊羔,還有紅胡子的羊羔。
蘇映雪很無語,不過羊肉乃大補之物,最是益氣,給老年人食用再好不過,便道:“快些將羊嘴巴裏的布解開,栓到木樁子上去吧”,虧他想得出來,竟用布把羊嘴捂了個結結實實。那羊羔掙紮著,紅色的胡須尤其醒目。她見過白胡須的山羊、黑胡須的山羊,這紅胡須的……好在,連穿越這等事都能存在,紅胡須的羊羔也沒什麼好詫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