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和比水流站在空曠的禦柱塔頂層, 身後即是多少權外者孜孜以求的德累斯頓石板。
比水流是第一個成功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走到石板旁的人。
——而且還是兩次。
上一次的他惜敗於尚處於能力巔峰的黃金之王,而在黃金之王垂垂老矣不得不選擇繼任者的現在,石板周遭的防護正處於最薄弱的時期。
白銀之王與還未繼任的下任黃金戰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至於赤之王與青之王, 作為殺手鐧突然出現的磐舟天雞展開聖域後應該也多少能牽製一段時間。
——那些沿路阻擋的氏族, 對於自己的氏族有充分信心的他還並不放在眼裏。
唯有眼前的這個少年是他一直以來的目標。
他本來對幸村安定並沒有什麼“必須將其殺死”的信念。他所想做到的, 隻是獲得能夠讓自己活下去、獲得實現自己理想的力量而已。
說句或許誰都不信的話, 比水流並非抱著此生彼死的二選一選項而來,但事實是, 石板的搖擺不定最終導致了他們的對立。
原本站在比水流肩頭的鸚鵡琴阪振翅而起,無機質的瞳孔在高處盤旋,俯瞰著著這片空蕩的空間。
纖細的兩道身影遙遙而立。
對峙的沉默之間, 他們的身畔都纏繞上厚厚的綠色異能。
在石板的正上方,比水流攤開了手掌, 下一秒, 幸村安定若有所覺地張開了雙臂。
莫名的吸引之力在他們頭頂上方的虛空出現, 達摩克裏斯之劍自旋飛的碎石之中緩緩顯形,仿佛是拔河遊戲的兩人站立在石板兩端。
比水流的手背上有一枚灰紫色的呪符亮起, 在對靈力異常敏感的幸村安定感應之中, 那就像是潘多拉魔盒之上詭異的圖騰, 散發著扭曲異樣的氣息。
他微微皺眉。
此前,他一直不懂比水流想要奪取石板的依仗是什麼, 現下她的心中也隱隱有了猜測。
在符咒的刺激之下, 原本沉寂的石板像是被輸入指令後激活的程序, 通體被流淌著的靈力點亮。
原本封印著的石板被強行喚醒了。
站在石板上方的比水流感應著力量流入四肢, 久違的身強體健之感令他微微向外攤開的流暢手勢似乎都帶上了風聲。
與之相對的, 卻是他頭頂越發黯淡的達摩克裏斯之劍虛影, 那本就是借助異能在頭頂強行構築的王權者象征。
這還是幸村安定第一次親曆王權者之間的戰鬥。
“隻有擁有力量……”比水流張開修長有力的雙手,綠色的能力在他的手心爆出小小的火花。
隻有擁有足以保護自己、開拓道路的力量,他的命運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這些能量,隻有石板能夠賜予。”
從而進一步地,達成他想要建立的那個人人都有異能、人人都有資格主宰自身命運的社會。
他們之間的一戰無可避免。
幸村安定圓潤柔和的溫潤藍眸此刻掩飾著興奮的光彩。
少年手上的大和守安定被灌以瑰麗至極的綠光,他覺得自己身上流竄的能量前所未有地強盛。
他的拇指搭上刀鐔,以自己才能聽到的氣音低低哼笑一聲。
“不得不轉換一下心情呢……出擊了!喔啦——”
原本穩重乖巧的氣質蕩然無存,刀魂人身的少年感受著自己的本體難以抑製的激動嗡鳴,隻覺得來自刀身的激蕩已然傳導到了自己身上,讓他自己的身軀也興奮地顫栗不已。
少年如同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刃,連同身側的聖域都顯得銳利昂揚。
刀劍,本就是為了戰鬥而生。
哪怕現在的他已是人類,他的靈魂深處牢牢鐫刻的,依舊是屬於刀劍付喪神的嗜血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