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東籬(1 / 2)

官家最忌諱結黨營私之徒了,照以往的情況來看,官家決不可能對李睿和田紹網開一麵。高俅心裏美滋滋地想。

他還清清楚楚的記得在田紹家裏的宴席上所受的屈辱。事後他調查了參與宴會的幾家人的情況,並沒有找到那個叫雲霄的小孩。那天席上沒有姓雲的人,“雲霄”是個名字沒錯了,但各家的後生裏似乎沒有叫雲霄的。反正就是他們這幫人搞的鬼沒錯了。或許是他們有意教那個孩子這麼說的,然後等著看他的笑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幾個,等著看吧。

要論在朝中拉攏人,他高俅可是一把好手。隻是他做的很隱蔽,官家並未發覺。你們兩個可就不同了,身為朝廷顯貴,公然結親,是嫌鬧得不夠大,吵不到官家的耳朵裏嗎?李睿啊李睿,田紹啊田紹,沒想到,你們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高俅臉上沒表示出什麼,心裏卻早已想好了怎麼慶祝一番。

“高卿,這幅畫,就賞給你吧。”趙佶將畫軸一合,遞到高俅手中。高俅連忙跪下,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接過畫軸。

“想當初,朕也是賜過李睿畫的。他是個有能力又肯下力的人,朕看他這麼多年兢兢業業,是該提拔,吏部唐尚書告老歸鄉後,就提他做了尚書。看來是路走的太順了啊。”趙佶揮揮手,“起來吧,別跪著了,我又不是第一次給你畫。”

“官家的畫,不論哪一幅,在臣的心裏,都有千鈞重,臣隻有跪下接過,才接得踏實。”高俅爬起來,展開畫看了一眼,遲疑了一下,接著說,“賞過官家的畫後,臣便覺得,世間再無更好的畫了。隻是——”

“嗯?又怎麼了?”

“官家有所不知,最近坊間流傳著一些模仿官家筆墨的畫作,盡管及其粗劣,但打著‘仿聖上禦筆’的旗號,到得到了不少市井小民的追捧。”

“有意思,居然還有人仿朕的筆墨。高卿可知是何人如此大膽?”

“據臣所知,該人名叫東籬,但應該是個化名。官家可記得幾年前紅遍京城的那曲《戀霓裳》?”

“當然記得。《霓裳羽衣曲》的改編之作,朕聽過,確實不錯,曲調在唐代原版的基礎上,加了瑟和竹笛,琵琶的奏法也變了。那詞填得也甚好,由《長恨歌》衍生,朗朗上口,意蘊悠長。朕到現在還能哼上兩句呢。”

“東籬就是寫作該詞的人。那時,京城裏突然就冒出來這麼一個人,憑這一曲,立刻紅遍大街小巷。上至八十老嫗,下至三歲孩童,都能吟此曲《戀霓裳》。

這東籬是個未及弱冠的年輕人,據說生得溫文爾雅,清秀俊朗,貌比潘安,又神秘的很,沒人知道他家在哪裏,來自何處。那曲子,是一個叫長琴的女子編的,相傳,這長琴是東籬的家室,但從未露過麵,所有曲子都是她教給東籬,再由東籬傳授給歌妓們。

許多歌妓傾心於東籬,但東籬從未與任何一個歌妓有染,說自己不是風流才子,並非柳三變之流,此生唯戀長琴,寫詞給歌妓隻是為了發揮無處施展的才華。他從不在外留宿,也滴酒不沾,隻解釋說,若長琴一人在家,他會掛念,所以總是急匆匆的離開。有癡迷於他的歌妓偷偷跟蹤他,但每次隻見他進了客棧,卻不見出來。因此這東籬在歌妓之中,倒成了一段奇談。”

“啊,真是有意思,朕還從未聽說有如此奇人呢。高卿,改日你去給朕買上一幅東籬的畫,給朕瞧瞧。朕倒是想看看,這東籬能把朕的畫作摹去幾分。”

“是,官家。”

……

“阿嚏!”“阿嚏!”李豫和田嘉柔一起打了個噴嚏。

突然,門被推開了,嚇了李豫一大跳,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小霜,她有些生氣:“小霜,你怎麼進來也不敲門啊?”畢竟,剛剛她們談的,都是些及其敏感危險的話題,被人聽去不好。

“三娘,我——”小霜有些窘迫,低頭雙手絞著衣衫道,“我也不知道你們就在這裏啊。我隻是猜你們有可能會在這兒——大娘子正找你們呢,所有我過來看看。”

“娘找我們什麼事啊?“

“好像是來了客人,我聽說是童家的人,來給送賀禮的。”

“童家?我們和姓童的來往不多啊。”李豫一頭霧水,“為什麼還要叫我們去?”

“小豫,是不是文秀姐姐啊,文秀姐姐不是嫁了監軍童貫的表侄童鋒嗎?”田嘉柔提醒道。

“啊!若真是文秀姐姐,那我們趕快過去吧。我都好幾年沒見過她了。”李豫一下子跑到門口,迫不及待地就要往外衝。

“哎!妹妹,等等我們啊!”李嫣忙喊。她和田嘉柔的速度,無論如何都趕不上李豫跑得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