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啊。要不是今天這一出,我還不知道咱家藏了這麼一個大才子呢!看了我就是平時太慣著你了,叫你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李睿拍了一下額頭,扶住椅子站起來,倒背著手在屋裏踱步。“我想,你有點個性沒什麼,做事有些不合常理也沒什麼,隻要你高興開心就好。結果呢,你得寸進尺,做的事越來越離譜了!我真是教子無方啊我!”
“你以為你是花木蘭呢?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是,別人的確分辨不出來,但人家花木蘭會武功,還能為父解憂,為國殺敵,你呢?會做幾首詩,畫幾幅畫,就出去在那些地方鬼混,博得浪蕩之名,是什麼光彩的事嗎?”
聽見李睿這麼說,李豫快要哭了。“怎麼能叫浪蕩之名呢?爹爹您不能有這樣的偏見,我真的隻是賣詩畫,既沒有喝酒,也沒有賭錢。我都這麼出名了,您還沒有耳聞我的名聲嗎?”
頓了頓,李豫接著說:“花木蘭能用武功報國,為什麼我不能用我的才華報國?我當然也想做點什麼啊!我不比那些男子差,他們會的我都會,可我能把這些用在哪裏呢?如若像平常女子久居深閨,那麼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出頭之日了,我出去就是為了揚名,揚名才能立萬啊!”
李豫的話擲地有聲,句句在理,讓李睿不知該如何反駁。他當然知道自己女兒的才華,當然也想讓女兒有機會施展才華,但他從未想過女兒會背著他用這種方式。
李豫還想說什麼,李睿停下腳步,指著李豫說:“行了別說了!你給我回去,把《女訓》《女戒》分別抄寫五十遍!好好反思,不反思清楚不能出院門!”
李睿說完,一摔門走了出去。“爹爹——”李豫在後麵喊了一聲,李睿沒有回頭。
李豫蔫頭耷腦地癱坐在地上,好似萬念俱灰。李嫣心裏樂開了花,得意洋洋地爬起來,衝著地上的李豫笑了笑,說:“妹妹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招搖了,容易招人恨啊。我今天在這裏就把話挑明了吧。我就是看不慣爹爹這麼向著你,無論是誰都這麼寵著你。”說完,李嫣拍拍身上的灰塵,笑吟吟地離開了。
小霜悄悄爬過來,晃了晃李豫的胳膊:“三娘,你沒事吧,快起來吧,都走了。咱們也回去吧,還有一百遍的書等著你抄呢。”
李豫呆呆地念叨:“姐姐這是怎麼了?她一直都這麼恨我嗎?”
“三娘別想這些了。我覺得二娘這樣對你也很正常。官人平時的確對你太好了,二娘心裏不平衡,她可能覺得因為她是庶出,所以官人不喜歡她。這在別人家都是些平常事。”
小霜把李豫扶起來,有些焦慮的說:“當務之急,是怎麼才能讓官人消氣——官人這回真的被你氣著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抄書,好好反思的。”李豫有氣無力地說,她想著:以後再想出門可就沒這麼容易了!她被爹爹禁足了!這可如何是好呢?她還沒有逛遍齊州呢,齊州那麼多好地方,她以後要怎麼去呢?
……
晚上,李睿躺在床上,對王素緗講了今天發生的事。王素緗聽完,沉默著不說話。李睿問:“緗兒,你說得對,我是太慣著小豫了。”
“睿郎也不要太自責。我也算是看開了,這孩子的性子就這樣,我們真的不好再給她改正了。以前我總說你太慣著她,現在說什麼也於事無補。以後我看她看得緊一些,盡量不讓她再怎麼鬧下去就行了。”
王素緗淡定的語氣讓李睿好受了一些——他原本以為王素緗會責備他,大發雷霆呢。他歎了一口氣,對王素緗說:“要不你去看看她?今天我的話重了一些,我怕她會太傷心。”
“算了吧,讓她自己靜一靜也好。我們不要去打攪她了。”
“嗯,睡吧。”
……
此時,李豫正在她的書房裏奮筆疾書——清遒傲然的瘦金體鋪滿了紙張,她越寫越興奮,心想著反正都要抄一百遍,大不了就當練字了。
“三娘,吃點水果吧,歇一會。”小霜推門進來。
李豫放下筆,揉揉發酸的肩膀:“你說,爹爹看我好好抄書,是不是就會解除我的禁足啊?要是他一直生氣,我豈不是一直都不能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