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夫人一直輕輕拉著明染,一坐下便讓她斜斜靠在自己身上。
“除夕相聚,眾卿不必拘束。”皇上一聲令下,一群身姿妙曼的女子從殿外步入,走到殿中央翩翩起舞。
明染的麵色逐漸好轉,她坐直身子,麵無表情地看著跳舞的女子。
一舞結束,殿中間的女子有序退出。
一名身穿著玫紅錦衣的女子從宴會旁的桌幾走出,她走到宴會中間,對著上方行了個禮,起身道:“皇上,臣女特地習舞十年,想要今日為皇上獻上一舞。”
潤王妃與潤王一臉含笑看著自家女兒,安栩喬遙望著明染的方向。
明染看向立身殿中間的安蘭薇,輕蔑地睨了一眼。
為皇上獻上一舞?她心可真大啊。
若皇上應了她,就算是接受她為了他苦練十年的心意,若不應,那是在昭告天下,皇上有多不近人情,一名女子為他花了十年習舞,他竟然連看都不願看一眼。
太後笑道,“蘭薇郡主原來懂得習舞,明染琴技一絕,不如讓她給你作曲,你來領舞,可好?”
“朕也覺得如此甚好。”皇上開懷一笑,看向了明染。
明染遲疑看去,正要起身。
明夫人按住她,緩緩起身,對著上方恭敬道:“皇上太後贖罪,小女方才開宴前飲了些酒,眼下已有醉意,臣婦聽聞長歡郡主琴技絕佳,不如讓兩位郡主同台,以免讓小女上台鬧了笑話,擾了皇上與太後興致。”
皇上的目光不易察覺地一沉,笑道:“染兒既然已有醉意,便請大長公主允長歡郡主與蘭薇郡主同台吧。”
這一聲染兒,可謂是平地驚起一聲雷,縱是皇上與明染親近,可這滿朝官員在此,他這一聲親昵的稱謂,當真是讓人不得不遐想。
大長公主笑著起身,“隻要能讓皇上與太後一樂,是小女的榮幸。”
琴聲輕揚而起,一襲粉色長裙的女子在中間起舞,飄忽若仙的身姿,長袖飄舞,在原地旋轉,纖足輕點,衣袂翩翩,宛若淩波仙子。
大殿之中,驚讚之聲不絕於耳。
竊竊私語的聲音,讓明染的醉意清醒過來,她心中思慮著方才明夫人的阻攔。
母親方才拂了姨母的意,難道是在惠永宮她們的談話不愉快?
回想起母親剛到宴會時那模糊的一眼,她的眼底帶紅,分明哭過。
不對,母親絕非輕率的人,她不讓自己與安蘭薇同台,是因為知曉安蘭薇的目的是為了入後宮。
那姨母的提議,是想讓自己與安蘭薇一爭?
所以,母親才會阻止。
明染的心咯噔一下,她慌忙看向上方。
姨母難道想讓自己嫁入宮?
她悄悄看向明夫人,隻見明夫人低著頭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麼。
宮宴上載歌載舞,歡聲笑語充斥在耳。
明染忽地心頭一陣憋屈,若姨母真是希望自己嫁入宮,那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麼樂趣?
她悶悶舉杯,仰頭喝下。
而寧遠侯一直在與隔桌的人相談,明夫人低頭沉思。
直到明染一頭倒進明夫人懷裏時,她才緩過神來,“染兒,你怎麼又喝上了?”
明染躺在她懷裏,望著她仰起一笑,“娘,我想回家,我想家了,我真的真的好想回家。”
她語氣哭腔,吐詞不太清,但那悲傷卻極其濃烈。
明夫人不明所以,心疼道:“好,宮宴結束後,娘就帶你回家。”她輕輕拍著明染後背,朝著大殿掃了一周。
殿中間來往著各桌竄走的人,命婦與官家小姐都隻顧著相互攀談,大多數男子已喝高,高聲闊談的聲音連綿不絕。
還好無人看過來,若明染這幅模樣被人瞧了去,還以為她發生了多傷心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