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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謝地,那就好。

可是,平兒卻受了很大的驚嚇了,這不用仔細打量也看得出來。

我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平兒的眼淚大顆大顆落在我們握在一起的手上,我覺得她的眼淚這麼燙。

“你們這幾天……都在這裏嗎?”

“不是的。”平兒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流個不停:“這些事兒以後慢慢說不遲。我們先……”

我定定神,這裏的確不是說事的地方,我轉頭看沈恬。

這麻煩能解決,是多虧了他不假。可是如果不是他,我們又怎麼會遭此無妄之災?

“梅姨的事情,我代他向夫人一家賠個不是。”他聲音低沉:“這事委實是……我心裏也明白,夫人這些天受了許多委屈,不是說一句兩句話就能抹得去的。”

“沈爺客氣了。”我垂下頭說:“這次能夠脫困,我們已經是謝天謝地,沈爺無需再多說什麼。梅夫人那裏,她的一番盛情厚意我實在無福消受,還請沈爺代為分說解釋吧。”

沈恬站在堂前,燈火映在他臉上,有些忽明忽暗的不定。

他臉上露出一點苦澀的意味,從我見他以來,數今天晚上他的情緒最明顯外露。

以往他都是很沉穩的……

“梅姨她……”他一句話未完,一個丫環從後麵房中踉蹌的奔了出來,臉色蒼白,慌張的喊:“爺,夫人她……”

沈恬臉色一暗,也顧不上說話,回身大步走進房裏去。

我和平兒站在那裏,平兒極力克製情緒,把臉抹淨,卻望著我肩上搭著的鬥篷愣了。

我側過頭看看,這是件石青棉綾的披風,一看就知道是沈恬的。

我輕聲問:“巧姐現在哪裏?”

平兒說:“在隔壁院子,有福嫂子照看著,我掛心著奶奶,所以過來這邊跟沈爺問個明白。”她又壓低了聲音,用隻有我一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那位梅夫人身患惡疾,恐怕情形是不好了。”

我愣了一下:“真的?”

完全看不出啊,那個女人又精明又有城府,這幾回見到她,完全不帶一點病容,哪裏象個身染重症之人?

可是,看剛才沈恬進屋時的急切,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正在心下琢磨這事如何收場,忽然門簾一掀,沈恬走出來,大步行至我身前,深深彎下腰作揖:“懇求夫人一事。”

我忙閃開半步:“沈爺這是做什麼?有話請講。”

他抬起頭,目露急切求懇之色:“梅姨……已經彌留,她說有幾句話想與夫人說,否則實在放不下心事,懇請夫人隨我進去,以免,以免她……走的不能安心。”

我愣了一下:“不至於此吧……”

“還請夫人體諒成全,梅姨從小將我帶大,勞苦辛酸一言難盡。她對夫人多有不敬,但夫人也請看她已經……已經要去了的份上……”

他話說到這份上,我實在沒辦法不答應。

我與梅夫人的關係是一回事,但她真是要死的人了,我現在計較什麼也都沒意義。

“那,我就去看一看吧。”

沈恬鬆了一口氣,又低聲說:“若是梅姨她有什麼……神智不清的無禮言語,還請夫人,擔待一二。”

我隻是點點頭。

進內房的時候我心裏深深的覺得荒唐,又有些轉不過神來。

事情的變化真是讓人措手不及,又難以預料。

人世無常,梅夫人先前還占著上風苦苦逼迫我,可是一轉眼她卻要撒手人寰。

屋裏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藥氣,還有一股說不上來的,不新鮮的味道。我隻覺得胸口一下子象壓了塊石頭一樣,呼吸都顯的不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