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反而讓項吉、周忠二人看穿了河南郡的虛弱,率軍穿插愈發頻繁,行事也愈發肆無忌憚。
從五月中旬到下旬,項吉、周忠二將在河南郡破壞無數村邑、農田。
河南郡本是盛產糧食的郡,此番境內田邑遭到如此嚴重的破壞,郡守張堅無法想象今年要失去多少糧食產量。
更有甚至,各縣鄉紳紛紛聚攏於鄭城,一邊懇求郡裏盡快驅逐那兩支叛軍,一邊聯合對郡裏施壓,這讓張堅不禁出現了動搖。
截止五月二十三日,陸陸續續有三萬餘難民逃奔各縣,鄭城城外的難民更是超過萬人。
要命的是,這還遠遠不是上限——倘若再任由叛軍肆意襲擾境內的村邑,過不了多久,他河南郡恐怕要麵對數以十萬計的難民。
在種種壓力下,張堅唯有派人再次催促李蒙,要求李蒙立刻撤兵回援。
當使者再次見到李蒙,說出了郡守張堅的命令後,李蒙怒道:“若潁川郡被叛軍攻陷,叛軍必然勢力大增,郡守為何不明白?”
使者勸說道:“郡守大人知曉利害,隻是再這樣下去,我河南今年將顆粒無收,介時,無需叛軍進攻河南,河南人都將餓死。”
李蒙啞口無言,氣怒不已。
偌大的河南郡,竟因區區幾千叛軍騷擾而束手無策。
憤懣之餘,李蒙請來長社縣令許圭、縣尉吳毗,將始末緣由告知二人。
許圭、吳毗二人大驚失色,懇求道:“都尉不可輕離啊。……都尉若撤回河南,則我長社必失。”
李蒙無奈說道:“非是李蒙拋棄二位,拋棄潁川,實在是河南無人能擋叛軍。”
許圭、吳毗二人反複勸說,李蒙終究是沒有答應。
期間他勸二人道:“既長社已不能守,不若盡早率縣卒投奔許昌。……項宣用詭計逼我撤兵,必然會在半途伏擊我,介時他必然顧不上長社。”
“……”
許圭、吳毗麵麵相覷。
當日,李蒙親筆寫了封信,派人送至許昌,向潁川郡守李旻說明情況。
當晚入夜後,李蒙派出的使者抵達許昌。
守城的士卒一聽是河南都尉李蒙的使者,自然不敢耽擱,當即將使者放入城內,並且將這名使者帶至郡守府。
此時,潁川郡守李旻正在府內忙中偷閑地看書,忽聽李蒙派來信使,心中便是咯噔一聲。
畢竟他在明白,李蒙在當前這個局勢下特地派人過來,那十有八九是壞消息。
懷著忐忑的心情,李旻招入使者,從後者手中接過書信仔細觀瞧。
待看到信中內容後,他神色大變,不顧天色已晚,立刻派人請來郡丞宋撰。
片刻後,待宋撰來到書房,李旻帶著幾許不安對他說道:“我方才收到李蒙書信,他在信中言,叛軍進犯河南,摧毀田邑、村莊無數,河南不能自禦,郡守張堅命他立刻撤兵回援……”
不等李旻說完,郡丞宋撰臉上便充滿了駭色,急聲說道:“郡守不可啊,不可叫李蒙撤兵!他若撤兵,長社必不能保……”
聽到這話,李旻心中愈發氣悶,鬱悶地說道:“他乃河南都尉,此番義助我潁川,我如何能強行將其留下?”
他很清楚,倘若李蒙去意已定,無論他使什麼辦法都沒用,畢竟他是潁川郡守,管不到身為河南都尉的李蒙。
“……這可如何是好?”郡丞宋撰亦急地方寸大亂。
除了河南,他們哪裏還有援軍?
……不,還有一支援軍。
冷靜下來的李郡守,當即就想到他潁川郡的一股‘異軍’,忙沉聲問道宋撰道:“修文,那周虎的軍隊打到哪了?”
經李郡守這一提醒,宋撰亦是眼前一亮。
但旋即,他便又皺起了眉頭,猶豫說道:“據昆陽派人送來的戰報,周虎的軍隊仍被堵在潁陽,不得寸進……”
“聽說他還未拿下潁陽?”李郡守臉上閃過幾許不渝之色。
畢竟三月末的時候,昆陽、襄城、汝南三縣就組織了五千‘聯軍’,前往攻打潁陽,這都快過去兩個月了,怎麼那周虎還未拿下潁陽?
見李郡守麵色不渝,郡丞宋撰拱手正色說道:“是的。……大人,那周虎野心勃勃,恐怕他並非不能攻克潁陽,而是不願為也。”
“……”
李郡守思忖了半晌,沉聲說道:“叫荀異再去陳說利害。”
見此,宋撰又勸道:“荀異與周虎交好,且反對逼迫昆陽,恐不願與周虎撕破臉皮逼其出兵,不如再派長史許朗與其一同前往……”
“唔。”
李郡守微微點了點頭。
事不宜遲,李旻立刻派人招來西部督郵荀異與長史陳朗,命二人連夜出城,前往昆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