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馬村海神壇,嘹亮的號角聲在海風中吹起,姑娘們在祭壇上跳起了謝神舞。她們年青的容顏,有力的動作和翻飛的裙角看來別有一番風味。
海神壇邊的觀景台上,太平府台和一幹鄉老正誠惶誠恐地坐著,不時看看首座上坐著的人,大氣也沒敢喘一下。這觀景台位置異常的好,突出於崖間,不光可以把海神壇上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過後的龍舟賽也能盡收眼底。因而一向就是為太平官紳們預備的,今年卻不知從哪裏來了位大人物,弄得這些鄉紳們心有戚戚、坐臥不安,唯恐伺候得不好而遭罪。
“妙林,這太平鄉的海神祭倒是蠻有意思的,你看神壇上那些跳舞的小姑娘多有精神!”首座上的人邊看著謝神舞邊跟身邊的老嬤嬤說著話。說話的這人一臉的福相,頂著一頭的銀絲,慈眉善目耳長墜厚,一身亮黃的禮服顯得雍容華貴,一看就是個大富大貴之人。
“是啊,這趟門出得可是對了。這些小姑娘舞可是跳得真不錯,特別是那個穿繡袍荷葉裙的女孩,身體柔軟動作卻蒼勁有力,舞姿飛揚而剛柔並濟,顧盼間魅力盡出,真是了不得啊!”妙林嬤嬤用手指點著雁初,抒發著自己的意見,隻見她一身橘紅色的綢袍,映得臉上紅彤彤的,一副很激動的樣子。
“是啊,想不到這海邊小漁村竟然會有這等標誌的人物。妙林啊,你是不是又心動了?”黃衣老婦人接過話,笑盈盈的看著妙林嬤嬤。
“那是自然,公主姐姐,想當年妙林之舞也是豔冠京華過的,現在遇上了這樣的好苗子難免心癢嘛!”妙林嬤嬤搓著手,連平日不輕易出口的公主姐姐都叫了出來。
“這樣啊,瞧你高興的,也不是不能滿足你這點小小心願啦,藏玄閣不是還缺不少人手嗎?一會兒問問那丫頭是哪個村的人,找她爹媽要了來就是了,省得這麼個妙人兒埋沒在鄉裏隻能嫁個販夫走卒。”黃衣老婦人即當今監天謹存公主,她發的話在民間看來就如聖旨一般。神壇上的雁初還不知道,她的命運從這裏開始轉了彎。
謝神舞過後是龍舟賽,每村出一舟、兩名男子與娘娘會參賽神女配合,男子駕舟,神女則持長杆網兜於海上打撈事先放置好的浮標,先撈完規定數量的浮標到岸者獲勝,其神女所在村也能獲得珍珠島的優先捕撈權。
據傳海神娘娘原名林默,原先也是海邊一個普通的漁家女,十分長於水性,危難際常駕輕舟出海救助遇難船員。這龍舟賽也是紀念海神娘娘的一個主要活動,表示漁家女兒勤勞能幹。
龍舟賽最後自然也是由雁初獨領風騷,她來海寧已有兩年,漁家的活兒普遍都幹過,雖說這項目主要是腕上用勁,比較講究技巧,但也依然難不倒她。到後來一拚持久力,雁初又勝了其他女孩不知多少籌,獲勝就如探囊取物般的容易。
龍舟賽結束後,果然是雁初一舉奪魁,當時就把王老爹給樂得合不攏嘴,就連配合雁初駕龍舟的二牛和阿土都忍不住上前把雁初架住拋了起來。
海邊漁村民風淳樸,沒有所謂的男女大防,漁家女兒平時也都拋頭露麵慣了的,也不覺有什麼大不了的。見了二牛和阿土他們激動的模樣反覺得真情流露,都上去湊個熱鬧,性格外向的跟著二牛他們一起鬧,老實木訥一點的也都樂嗬嗬地在一旁對海寧村的人表示祝賀。
同樣的情景,在謹存公主一行眼裏看來滋味可就大不一樣了。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能讓一群男人推來搡去的,還讓人當貨物一樣的拋起來。
這些殺千刀的惡男人,也不給人家姑娘留點臉麵。妙林嬤嬤一臉寒霜,心裏不停地詛咒,越發堅定了要把雁初帶走的信念。她哪裏知道,海寧村的人都認為雁初是男孩子,當然不覺得會有什麼不良影響,而其他村子的村民也一向認為這個傳統節日是挑選自己中意姑娘的日子,當然也是不會有所顧忌的。
太平附近的村寨都把海神祭當一個年節來過,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給村裏適齡青年的婚配選擇提供機會。鄉下不比那些個名城大府,婚事要都講究上個三媒六聘的鐵定花銷不起。在這海神祭上看上了哪家姑娘,就把用自己從小養的綠龜蛻下的龜甲做成的飾物送給那個姑娘。轉天再央自家長輩到姑娘家聽消息,那姑娘願意嫁誰,就把誰的龜甲飾給亮出來,長輩們心裏自然明白,回去後過兩天就把聘禮準備好來下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