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梅雨季,剛才還是一陣晴空萬裏,不過一瞬便下起了雨來,容溦兮拄著下巴看著外頭的毛毛雨越下越大,心中歎息,出門都沒打傘,早知這樣便不該來和她們吃飯的。
“方才我點的,姑娘可都滿意?”
美人一笑,容溦兮自然沒有不滿意的,她剛要謝過,秦曼煙一臉嫌棄的說道,“吃喝都是孟姐姐請的,她還能有什麼不滿意。”
容溦兮同孟婉兒對視了一笑,不將這話放在心上,等菜都上過來,便悶頭吃飯,不再同秦曼煙搭話。
她同二人的關係不近,可孟婉兒和秦曼煙自然有許多可聊的,兩人喜笑顏顏像是一對親姐妹,容溦兮看著孟婉兒替秦曼煙夾菜,又看著她時不時顧念秦曼煙的肚子,倆人猜著裏頭是男是女,倒是有趣。
容溦兮幾日以來忙著裝貨不曾想家,卻在這時酸了鼻子。
湄兮這個死丫頭到現在也沒有個信,還是說容祁那邊收到信了隻是沒有遞給她,容溦兮晃著腦袋,雨這樣涼爽卻沒讓她透過一絲的氣。
沒過一會兒,耳邊安靜了下來,容溦兮吸了一下鼻涕,再抬頭的時候發現二人正有些意外的看著自己,倒是讓她不好意思了。
“容姑娘怎麼了?”孟婉兒關心問道。
“沒什麼,就是有點想家了。”
秦曼煙一聽登時精神振奮,輕笑說道,“既然想家了就快些裝貨,早點回去就是了。”
話一說完就被孟婉兒推了一把,秦曼煙垂下頭訕訕的舀了一口湯頭,顛著腿將脖子扭到了一邊。
雨勢忽大忽小,煙雨樓閣望下去,秦曼煙眉眼含笑,顧盼生輝的站起身來,歡喜的衝下麵招手,說道,“我的事兒成了,過些日子來喝我喜酒吧。”
這話必然不是對著自己說的,容溦兮看著秦曼煙蹦蹦躂躂的朝著樓下一身文裝的林玉書走去,林玉書撐著一把傘,將傘的大部分遮在了秦曼煙的頭頂,留下一對幸福的背影。
孟婉兒見人走了,這才告罪道,“秦妹妹從小嬌生慣養,你別和她見識。”
孟婉兒和秦曼煙就像是她和湄兮。
自來湄兮惹了麻煩都是容溦兮給擦屁股的,這種做姐姐的心思她怎麼會不明白。
容溦兮一麵笑著不介意,一麵心裏暗諷自己是個表裏不一的。
樓上空留二人在,容溦兮才發覺方才那熱鬧的氣氛大多是秦曼煙一個人搞出來的,等她這樣生龍活虎的人一走,二人便相對無言,隻能幹坐著聽著穿林打葉聲。
容溦兮坐在這裏吃飽喝足發現無比尷尬,可外麵雨的勢頭不見小,自己若是在雨裏跑回去也沒什麼,可這樣一來又對不住孟婉兒的招待,想來想去隻能幹坐在這裏大眼瞪小眼。
“容姑娘同世子住在一起,一定很不自在吧?”
孟婉兒見人目光澄澈沒說話,便當做了默認娓娓說道,“其實世子小時候並不是這副模樣,他那時候雖天資聰慧卻是個可敬可親的人,待我和秦妹妹都極好。”
容溦兮看著女子回憶的神情裏帶著一絲甜蜜,正是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便沒有掃興的繼續聽下去。
半響,孟婉兒笑了笑說道,“姑娘在京城不知道世子在這邊那些年來的煎熬,自齊王妃去世後,世子便是現在的這副模樣,對萬事都不感興趣,一心撲在。。。”
“孟姑娘。”
孟婉兒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後的黑影像一陣冬天的寒風打過來,連背脊都是涼透的。
蘇溫言帶著彌撒站在後麵,冷冷的看著麵前的兩個女子,聲音壓低的像是對孟婉兒的警告。
“彌撒。”蘇溫言喊道。
“屬下在。”
“天氣不好,一會兒恐有暴雨,先用馬車送孟姑娘回去吧。”
孟婉兒渾身一抖,矜持的妝容下顯露出一些懊悔,久久不願意動地方,彌撒見人不走,上前又擺了個請,正巧餘光掃著身後眼神一片清明的容溦兮衝他笑了一下,他便也回了一個笑容,將人領了下去。
樓下上車前,孟婉兒忍不住的向上看去,隻見男子悠然自得坐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眼底含著笑意不知在說些什麼。
此刻,孟婉兒又忽然覺得也許蘇溫言從來沒變過似的。
樓下馬聲嘶鳴,揚長而去。樓上容溦兮見人在自己麵前擺款兒,一臉無辜的說道,“世子怎麼有空過來?”
蘇溫言故意不直接回答,睨了一眼裝模作樣的女子,說道,“下雨了你也不打把傘嗎。”
說到這個容溦兮就委屈了,她初來乍到哪裏知道這邊天氣如此多變,她努了努嘴,嘀嘀咕咕道,“要不是你家裏亂,我何苦天天出來。”
“你為何老是背著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