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曄看著一張張渴求的麵孔, 一具具慘敗的身軀,眼珠轉動,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 人群中響起了一個孩子的哭聲。
百裏曄順著啼哭的聲音望去,隻見一個四五歲長得白白嫩嫩的小娃娃的臉頰上有一隻蛆蟲從皮肉裏鑽出來, 他驚恐的扯出那條蟲子,抱著臉在母親的懷裏哭得撕心裂肺。
百裏曄鬆開巫月的手, 立刻朝他飛去。他從那個母親的懷裏接過孩子, 手輕輕在他臉上拂過。隻見一道白光閃過, 很快地, 孩子的臉恢複如初。
花玥道:“他還是出手了。”
巫月定定看著百裏曄, 轉身走了。
百裏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眼裏充滿痛苦之色。
凡事開了口子, 就會無休止的進行下去。
百裏曄重新成了羽人國的希望。
他叫人在大街上架起無數口大鍋,在大街上紮營安頓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拿出施了法的草藥叫人熬煮,一一分下去。
很快地, 得了瘟疫的人開始痊愈。人人又開始把將軍奉若神明。
可將軍卻一點兒也不開心, 日日坐在營帳門前看著心愛女子離去的方向發呆。
花玥日日坐在帳篷前看著越來越沉默的百裏曄, 還有那個總是默默的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的醫女。
那個看起來膽小怯弱, 卻敢於開口為將軍說話的小小的醫女。
一直到某一日,小醫女鼓起勇氣帶著自己煲好的湯來到將軍的帳前。
將軍皺眉, “芝芝姑娘, 我已經有喜歡的女子了。”
小醫女楞了一下, 隨即解釋:“大將軍,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我我……”
花玥在一旁看到小醫女猶如一隻受到驚訝的小兔子,眼睛都紅了,卻拚命擠出一抹笑來,手足無措的端著那鍋湯站在那兒。
她看著她醫女被燙紅的手下意識的伸手去幫她端鍋,手虛虛的穿過,撈了一個寂寞。
她希望百裏曄能幫一把,可他顯然沒有憐香惜玉的心,甚至看都沒看她多一眼,轉身就走。
誰知一回頭,他看見消失數日的巫月站在身後。他眼睛亮了亮,疾步朝她跑去,想要抱她,似乎又怕她生氣,手足無措的摸摸自己的耳朵,“阿月,你回來了!”
巫月橫他一眼,看向他身後的醫女。
小醫女端著那鍋湯傻傻站在那兒,一低頭,眼裏蓄滿的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花玥站在那兒一直盯著小醫女瞧。
紙人從她懷裏鑽出來,嗅了嗅,道:“好香的湯啊”
花玥點點頭,卻沒有走。
紙人瞥她一眼,陰陽怪氣,“你是眼饞那鍋湯,還是心疼她?”
花玥皺眉,“她哭得很傷心。”
“所以?”
小紙人不以為然,“這世上的傷心人多了。比如,你眼前就有一位!”
“誰?”花玥左右張望,遠遠地就看見巫月目不轉睛盯著小醫女。
小紙人憤憤不平看她一眼,盯著她的下頜磨磨牙齒,見她沒動靜,幽幽歎一口氣,“姐姐傷了我的根基……”
花玥這才收回視線,摸著他的腦袋瓜子就差賭咒發誓的保證,“我一定給你治!”
小紙人瞥了一眼哭得傷心的醫女若有所思。再看向花玥時,眼圈泛紅,盈出一些水光,抱著她的脖頸瑟瑟發抖,怯怯道:““姐姐,我恐怕是治不好了,人家好害怕。”
他說完,盯著盡在咫尺的白皙圓潤的耳珠,喉結上下滾動,悄悄在上麵舔了一口。
他本以為她會動怒。
誰知跟木頭一樣,根本察覺不出旁人在勾引她的少女露出割肉一般的表情,從戒指空間裏扒拉出一堆藥瓶捧到他麵前,“都給你!”
百裏溪遲疑,“這是什麼?”
少女獻寶似得一一介紹,“這是水靈芝,吃了可以延年益壽。這是驅毒丸吃了百毒不侵,這是楊枝甘露。這些都是我攢了好些年的家底,平常都不舍得用。都是好東西,你先吃吃看。”
小紙人盯著眼前表情再認真不過的少女,鬆開手,頹廢的趴在她肩上,“……萬一吃錯藥,姐姐要對我的人生負責嗎?”
花玥見他似乎又開始鬱鬱寡歡,默默收回自己的家底,摸摸他的頭,“還是先好好活著吧。”
小紙人哼唧哼唧,又咬她一口。
她把小紙人揣進懷裏,正準備找個地方休息,這時巫月迎麵朝小醫女走來。
花玥見她麵色不善,還以為她要打小醫女。誰知她隻是從小醫女手裏接過湯鍋,看了一眼醫女被湯鍋燙紅的手,摸出一些藥膏遞到她手裏,拿著湯鍋就走了。
走了沒兩步,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她一眼,道:“你煮的湯很好喝。”
小醫女頓時激動的臉都紅了,眼睛亮晶晶的答了聲:“謝,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