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在她掛了一串小鈴鐺的白皙腳踝上劃過,想起昨夜旖旎,輕咳一聲,隨即收回目光。
他伸手一揮,昨夜被他藏起來的衣裳又好端端地回到她身上。
她連忙折好裹在身上的小毯子放到一邊,起身向他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他瞧著她這副模樣,心裏沒來由地煩躁,又見她走路蹣跚,道:“你要去哪兒?”
她自始至終低著頭,“奴婢回自己的屋子。”
他指著那張榻,“以後你睡這兒。”
她下意識地看一眼那張榻,遲疑片刻,“嗯”一聲。
他道:“過來。”
她在那兒磨磨蹭蹭不肯上前。
他一伸手,她已經撲倒在他懷裏。
|她驚慌失措,“大人!”
降霙垂眸看著懷裏始終不敢看自己,白皙的耳尖紅得滴出血來的女子,忍不住用指尖輕輕揉捏著她的耳尖,低聲道:“昨日是我醉酒一時衝動,你還好吧?”
他話音剛落,懷裏原本縮地跟隻小兔子似的,看起來又乖又軟的女子頓時紅了眼睛,迅速抬眸看他一眼,眼裏盈滿淚水,卻咬著唇不肯掉下來。
降霙為人極為淡漠,就連自己最疼愛的妹妹哭起來,也懶得哄。此刻見她死咬著唇,眼淚在眼圈裏打轉,想起她昨夜也是這般躲在自己懷裏哭哭啼啼,一顆心就好像被泡在眼淚裏,又酸又軟。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從她手裏拿過藥膏,道:“我替你搽藥。”
他話音剛落,懷裏乖順的女子像是突然來了脾氣一般,從他懷裏掙出來,一邊抽噎,一邊道:“奴婢回去自己擦。”
他也不著急,伸手抽了卷宗來看,頭也未抬,“你若是不想被人瞧見不穿衣裳的模樣盡管出去。”
果然,她止住腳步,站在門口兒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他抬眸看她一眼,“你哭什麼?過來研墨。”
她抹著眼淚有些蹣跚地走過去,站在那兒低頭研墨,眼裏的淚珠子啪嗒啪嗒的掉進漆黑的墨汁裏去。
那一日,降霙覺得自己批閱的公文裏都透著鹹味。
他頭一次覺得,原來有人哭起來這樣有意思。
——
那晚過後,降霙夜夜留花玥在殿中,美曰其名:雙修助她盡早成仙。
後來他嫌殿中的那張榻太小,特地叫人打造一張華麗的榻。
一張一人睡嫌寬敞,兩人睡卻顯得有些擠的榻。
他喜歡在那張榻上折騰她,樂不知疲。
花玥不明白他為何不在床榻上,明明那張床榻那麼大,比著兩人擠在榻上要很好。
偶爾,她見他心情好,也會問兩句。
可討來的卻是一整晚都不能睡覺的後果。
直到有一次,她被他折騰地筋疲力盡,不肯依著他在榻上,他低聲在她耳邊道:“我喜歡你縮在我懷裏的模樣。”
花玥便再也沒有提及床榻的事情。
——
花玥沒有別的愛好,每年的鬼節總喜歡跑去人間逗留一日。
他知道也從不攔著,隻囑咐她小心些,並將自己隨身的鱗片也送給她防身,囑托她早些回來。
偶爾他空閑的時候,還會陪她一起遊曆人間,看看人間熱鬧的煙火。
那時她最喜歡拉著他並排躺在陵河畫舫甲板上看漫天繁星閃爍,那是永遠黑暗的幽都城沒有的景。
她一直覺得,身為一隻蜉蝣,能遇見他,是一生之幸。
——
三年以後,他娶她為妻。
沒有求婚,他隻簡單的一句話,“你願不願意同我成婚?”
那是一場極其盛大的婚禮,降霙邀請了各界有頭麵的人物來參加自己的婚禮。他在人前告訴旁人。
這是我的妻子仲夏。
仲夏,多好聽的名字。她的夫君親自為她娶的。
冥王夫人仲夏,光是在口中念一念,她都幸福得想哭。
因為她從未奢望過能嫁給他為妻。
他是高高在上的冥界之主,而她,不過是一個偶然修得妖身的蜉蝣。
她在這場婚事裏誠惶誠恐,竭盡所能的去努力做好一個妻子。
她想,她一無所有,可總不能叫他娶了自己以後後悔。
婚後,除了房事上他不加節製以外,其他事情上,說是寵溺也不為過,事事順著她的意。
去。
有一次,她獨自去人間,在渡三途川時裙角不小心掉進河內,溺在三途川的惡靈,差點將她拉進
他聞訊後趕來救了她,並不惜耗費千年的修為在幽都城通往人間的三途川上搭建了兩座橋。
整個幽都城的人都知道,從前待人冷漠的冥君降霙如今愛妻如命的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