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崖的母親本就是他心底一道永遠解不開的結。
隨著謠言越來越盛,上門討伐著越來越多,他變得越發的沉默,閉關的時間越來越長。每回出來,都是一臉的疲色。
花玥告訴他,無論如何,自己都會陪著他。
有時候他也會問:“若有一日我真成了他們口中所說的大魔頭,玥兒會不會殺了我?”
花玥不說話。
她害怕。
她頭一次產生這種害怕的情緒。
後來十四洲被屠殺的門派越來越多。那些被屠殺的門派裏的幸存者站出來說,他們親眼看見,一身玄衣鬥篷的晏無崖發狂殺人的模樣。
就在花玥極力的向那些人解釋晏無崖沒有做時,卻親眼看到了晏無崖走火入魔殺人的模樣。
他紅著眼睛道:“玥兒對我很失望是不是?我對我自己也很失望。”
他說完這句話,便消失在宗門內。
自此,花玥有五年沒見過他。而十四洲這時被屠殺的門派數不勝數,逐漸地,魔界有了新魔尊。他是上一任魔尊的兒子,亦是曾經的離境宗宗主晏無崖。
再次見到晏無崖時,是在蒼嵐山的誅魔大會上。彼時花玥已經找了晏無崖很久很久。她在尋他的那些年裏,似乎體會到他當年的心情。
鏡靈曾問她:“你尋他,是為了殺他,還是為了幫他?”
她不回答。
她亦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是她的夫君,亦是她的小師弟。
蒼嵐山一戰,道門的人死傷無數,魔界亦全軍覆沒。
花玥與晏無崖最終拔刀相向。
最後,她的夫君死在了她的法器下。
花玥自第五道門出來的時候,哭得泣不成聲。
這裏的每一層塔裏所記憶的皆是百裏溪心中的執念。
她想起晏無崖死後,一個人回了離鏡宗,自此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鏡靈說她的心破了一條縫,要立刻離開這裏,回到那片林子裏修生養息,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花玥心想破就破吧,這一次她不想將晏無崖忘得幹幹淨淨。
離鏡宗是他的心血,她亦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她在離鏡宗待了十年,一邊重建離鏡宗,一邊在歐皇師尊的幫助下終於查清楚當年的真相。
原來當初放出謠言的是當年被晏無崖挑了門派的玄天宗。他們不甘於門派這樣落敗,而離鏡宗卻成了道盟的新盟主,於是便籌劃了這一切。
那些一開始被殺小門派也是他們假扮晏無崖做的。他們不過是利用謠言想要把他逼上絕境,喚醒他體內的魔血。如果沒有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晏無崖體內的魔血根本就不會蘇醒,也就沒有後來那些血流成河的事情。
就因為他們的一己之私,整個仙門十四洲的人幾乎枉死了大半,他們卻最終坐收漁翁之利,成了新道盟的盟主,還借機吞並了不少的門派。
花玥得知真相以後,拿著晏無崖的那把離鏡劍憑著一己之力,屠了玄天宗滿門。
那是她自從神界出來以後,做下的最罪孽深重,也是唯一的一件事不是為了除魔衛道而殺人。
她要為自己的夫君報仇。
她很後悔當時沒有親口告訴他,自己其實很喜歡他。
後來她報了仇,拚著最後一口氣來到晏無崖的衣冠塚前,撫摸著他的墓碑,為他落下一滴淚,在他的墓碑前咽了氣。
死後她的魂魄又回到了那片林子,化作本體沉睡了五百年。
醒來後,她的人生重新開始。
微塵宗,離鏡宗,歐皇師尊,林灰玄,星野遙,沈疏鴻等等以及很多曾在她內心深處留下的痕跡消散的幹幹淨淨。
她唯一記得就是自己曾經嫁過三次人,皆是魔神所化。
而每次,她都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們。
花玥哭著來到第六道門前,伸手推開塔門,才一走進去,就看到與司徒讓長得一模一樣的百裏溪躺在地上。
而後,她便看見一個裹著玄衣鬥篷,隻露出一對漆黑眼眸的男人化作無數的墨蓮沒入他體內。
這一次,她的夫君親自來找她了。
花玥在第六道門裏找回了自己缺失的最後一部分記憶,試圖想要出塔,卻被最後一道門擋住去路。
她一心隻想要去見她的夫君,急得心慌意亂,毫無章法的運用法術想要撬開那道看著格外堅固厚實的門,誰知那道門如同銅牆鐵壁,一點刮痕都沒有出現。
花玥在門上摩挲了好一會兒,發現門上有一個被鏤成蓮花形狀的小孔。她試探著將右手食指上戴著的一枚蓮花戒指上放進去,原本無論如何都開不了的門伴隨著一聲沉重的悶響,緩緩開啟。
待她看清楚裏麵的情景,頓時整個人如朝雷劈。
隻見空曠的塔裏盤腿坐著一個白衣墨發,生得俊美無儔,周身卻纏滿鎖鏈的男人。
他似聽到動靜,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看向她的純淨漆黑的眼眸裏似帶著悲憫。
他道:“玥兒,終於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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