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睿要離開了，顧暖起身送他。
醫院的走廊中安靜，這會已經是深夜了。
顧暖將司睿送到電梯門前，等著電梯一點點上升。
電梯的門打開，裏麵衝出了一個帶著孩子的中年女人，滿臉的淚，頭發上滿是鮮血。
她一出電梯就叫著：“醫生，醫生在哪！”
這種情境在醫院並不罕見，顧暖看了眼，將司睿送進電梯裏，才轉身往病房回轉。
路過走廊旁的護士站旁時，那女人正哭叫著，聲音嘶啞又絕望。
她跪在一個醫生麵前，小孩子這會被母親嚇傻了，滿臉血的呆呆的流淚。
顧暖看著那小孩子僵怔了怔，那孩子和付弘時差不多大。
她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過付弘時了……
不知道付弘時每周回家見不到她是什麼反應，他那麼聰明，一定在家裏鬧的厲害的要見她吧。
心頭一酸。
她不再看，轉身朝裏走。
身後傳來了中年女人的嘶叫：“這裏是帝都醫院，怎麼可能沒有ICU病房，醫生我求您了，我老公他快死了。
急救的醫生說了，必須要進ICU病房啊！醫生，求您了，我給您磕頭了！”
顧暖的腳步僵住了。
一腳踏下，良久沒有再抬起。
身後女人嗵嗵的磕頭，皮肉撞在生硬的醫院地磚上……
小孩子終於哭了出來，像是嚇到了，抽噎了半天，隻斷斷續續的喊出爸爸。
“醫生，我們家上有老下有小，隻有我老公在撐著，我有心髒病。
他要是走了，我們全家都毀了，求您了，給我們再找找ICU病房吧！”
泣血般的聲音。
顧暖站在護士站不遠處，聽著背後的悲鳴。
那悲鳴像是帶著穿透感，刺進了她的心。
一個多月以來，她傷心到麻木，可現在那悲鳴與她有著相似的共鳴。
顧暖站了良久，眼中的眼淚不斷的往下掉。
她老公還沒醒來，可那個女人的老公現在急需病房啊。
她要讓出來嗎，可她下意識的覺得讓出來的是司行慎的命。
顧暖垂下眸，咬著牙，想狠心朝前走，但步子卻遲遲踏不出去了。
她捂著臉，肩膀一聳一聳的，眼淚從指縫濕潤了手背。
良久，顧暖轉過身，朝護士站走去。
護士站緊挨著醫生辦公室，現在醫生站在辦公室前，勸著那磕頭的女人。
那女人執意不起，一下又一下的磕著。
似乎在做無用的努力，進了醫院的人，隻能寄希望很多縹緲的東西。
顧暖的聲音嘶啞：“醫生。”
她的聲音被女人的哭喊蓋住了。
沉了沉氣：“醫生！”
顧暖的叫聲讓那邊的兩個人都抬頭朝她看來。
那醫生正是不久前查房時要讓司行慎轉普通病房的。
地上的中年女人呆呆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顧暖深吸了口氣：“給我老公辦出院吧，ICU騰出來給這位夫人用。”
現場變得寂靜，那中年女人欣喜若狂，轉頭抱著醫生的腿：“醫生，我老公是不是能進來了，我老公他……”
醫生點了點頭，重重的歎氣。
顧暖咽了病房，安靜的病房中，司行慎靜靜的躺在床上。
顧暖趴在床頭看了會：“老公，我把你的病房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