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早飯兩個字,這具身體的胃鬧騰得更加厲害了。厲害到她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字:吃。厲害到她看到宿舍裏三個姑娘身上或藍或綠的衣服顏色和款式時,雖然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卻完全沒有辦法思考。厲害到她明明頭暈眼花,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卻還是穩穩當當地進了食堂。
食堂裏似乎坐了不少人,但他們的影像進了這具身體的視網膜卻沒傳遞到腦海中,因為這雙眼睛能看到的就是粥桶、案板上的窩窩頭以及打飯師傅的手。
田藍像是被股神秘力量裹挾著走到食堂窗口前,領了她的早飯:一碗能夠照出人影子的粥和兩個灰黃色的窩窩頭。
食物的香氣鑽進她鼻腔時,她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她甚至懷疑這就是癮君子看到管製藥物時的感受。
那隻雞爪子一樣的手迫不及待地端起搪瓷缸子,三口並作兩口喝掉了裏麵的粥。
得虧她們來的不算早,粥已經晾了段時間,否則就她這麼個餓死鬼投胎的喝法,肯定得燙掉嘴裏的皮。
不過一碗粥下肚,這具身體似乎也活過來了。田藍甚至有心思砸吧嘴,猜測這是地瓜粥。而且在看清楚麵有菜色的舍友們身上的衣服後,她還能問出聲:“今年是哪一年?”
時間、地點、人物,三要素的後兩者她可以自己想辦法探索,但前者還是直接問比較快捷有效。假如這些同樣瘦巴巴有氣無力的小姑娘懷疑她的問題古怪,她還能推脫是餓暈頭,腦袋一片空白了。
果不其然,坐在她對麵的姑娘疑惑地抬起頭,聲音細細的:“1965年啊。”
田藍下意識地想皺眉。
奇怪,這時代食堂難道不收糧票嗎?還有就是1964年全國糧食狀況大幅度好轉,饑荒得到了有效的緩解。現在是1965年,這具身體光早餐就能得到兩個窩窩頭一碗粥,雖然沒油水,但也不算少了,她怎麼還餓成這樣?
難道這姑娘身體有病,肚裏長了蟲?
媽呀,半個多世紀後的中產階級家庭之女穿成這麼個小豆丁已經夠慘的了,這身體不美也就算了,怎麼連健康兩個字都滿足不了?這都tm什麼破穿越?!
田藍想要捏爆盤子裏的窩窩頭時,斜刺裏突然間一隻手,快準狠地端起她的餐盤。手的主人跟陣風似的,匆匆丟下一句:“田藍,你吃不完吧,別浪費,請同學幫忙。”
可憐小田同學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就看見那軍綠色襯衫的身影如風擺楊柳般的飄到了前麵的餐桌旁,然後捏著把嬌柔的嗓子:“陳立恒,我們吃不完,請你們幫我們吃吧。”說著,她還咯咯嬌笑,“不會影響你們打籃球的。”
田藍目瞪口呆,喂,這女的誰啊?誰特麼允許她自說自話了?自己什麼時候說吃不下窩窩頭,還請人幫自己吃來著。
姐姐我餓得連路都走不動了,憑什麼從牙縫裏省下糧食喂飽了男生打籃球?
真是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