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董懷遠斬釘截鐵地回應:“我就要跟著蕭靖哥哥!”
“為什麼?”雖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但小遠的堅決還是讓蕭靖吃了一驚。
董懷遠使勁眨了幾下眼睛,看樣子是在頭腦風暴。過了一會,他才抬起大腦袋一本正經地道:“蕭靖哥哥有本事!能找到我,就能幫我找到姐姐!還有,跟著哥哥肯定也有飯吃的!”
聽了這話,哭笑不得的蕭靖抬頭望著天空歎了口氣。我在他這年紀,也是這麼天真無邪又不識愁滋味吧?
嗯,今天的天空,好藍啊。
東麵的路口處,有人從一輛經過的大車裏探出頭來,又很快放下了簾子。
“小姐,那邊人太多看不清楚,應該就是親人相認吧?”蓮兒感慨道:“這短短的一天,婢子都跟著掉了好幾次眼淚了。”
正坐品茶的夏晗雪微笑道:“說起來,也是那位蕭公子的功勞。若沒有他的作為,隻怕樂州城裏的百姓還像以前那樣對待災民呢。”
她輕輕搖了搖頭。若是沒有人言及此事又製造了這麼大的聲勢,杜伯父恐怕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蓮兒很是不爽地哼了一聲:“小姐,那個蕭公子也太可惡了。就算他幹的是好事,他就不怕萬一出事把小姐牽連進來呀?紙和筆可是咱們出的呢。”
“這等救人於水火的事,無論如何都是要做的。萬一有事,杜伯父總不會與我為難。”夏晗雪緩緩地道:“再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總覺得他至少有八成把握。若是怕被連累,在他辭行的時候截下那些字紙不就好了?”
說著,她又拿起了蕭靖留下的那篇文章漫不經心地讀了起來。他會把手稿交給別人,真的隻是因為敬惜字紙麼?還是說,這個臉皮很薄的人,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求人幫忙?
蕭靖找到了小遠,夏姑娘也踏上了回家的路。
樂州城裏救災話題的熱度在持續了近一個月後才有所消退。這天清晨城門剛開,便有四個行色匆匆的人低著頭走了出去。
“這年頭還有人急著去打獵啊?可別碰上了大蟲才好。”守門的官兵看著四個人舍棄了大道、直奔坎坷難行的山路而去,便打著哈欠腹誹了一句。
那些人腳程很快,才過了兩個時辰就進入了杳無人煙的深山。帶頭的那個綠衣男子一聲吆喝,隊伍就停了下來,幾個人拿出幹糧啃著,時不時再舉起水囊喝上一口。
“咱們倒是逃出生天了,就是苦了小六子,他可是今年才入行的。”有個麵露不忍之色的人哀聲道:“這一去就是三千裏,路上隻怕是……哎。”
“你小子怎麼跟個娘們似的。他不去,難道讓咱去?”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瞪了他一眼:“有這心思不如先想想,咱壞了王老爺的差事,回去怎麼交差吧!”
“就你倆長嘴了是吧?”綠衣男子冷冷地道:“這等事,回去自有說法,用得著你們來操心?”
綠衣男是這一行人中領頭的。他一開口,那兩人馬上就閉上了嘴巴。大家自顧自地吃著東西,氣氛很是壓抑。
突然,有個坐著吃東西的人從石頭上跳了起來。噎了一嘴幹糧的他很想喊什麼,可是才發出了一聲含混不清的“唔”,一支羽箭就貫穿了他的喉嚨。
“什麼人!”聽到破空之聲,反應極快的綠衣男子就地一滾,堪堪避過了射向自己的箭支;身後又傳來的兩聲慘叫,是他的另外兩個同伴也被射中了。
他爬起身之後順勢閃到了一塊巨石的後麵。對麵再無箭矢射出,四下也變得出奇的安靜,隻能聽到幾個出氣多進氣少的人發出的“嘶嘶”聲。
綠衣男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不知是哪一路的朋友?在下途徑貴地,沒有冒犯之意,請各位切莫誤會!往後定有江湖重逢之日,還請……”
話還沒說完,他就覺得頭頂一陣發涼。本能地抬起頭,卻見一塊磨盤大的山石已從他背後的崖上墜下,那塊石頭在他的視野中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這是綠衣男此生看到的最後一個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