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初下車,舉著黑傘走到她麵前,雙眼注視著她,眼裏沒什麼情緒。
蘇蔓沒想到,褪去了白大褂,他偏愛的顏色都是深色係。
黑色的襯衣,黑色的風衣,就連皮鞋,也是黑色。
他整個人,似乎也都隱在這黑幕之中。
“上車,我送你。”
他的聲音和剛才一樣沉靜,似乎隻是醫生與病人間的對話。
卻在他看向蘇蔓的時候,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蘇蔓的錯覺。
他的目光在這大雨裏,也跟著濕漉漉的。
蘇蔓看著男人深深注視著她的眸,心底溢出諷刺的笑。
剛才在醫院對她的美貌視若無睹,對她的勾引置若罔聞。
原來都是假的。
她早就該知道,江詩月的哥哥,又能正經到哪裏去?
還不是即將成為她的陪葬品。
既然他們讓她下地獄。
那就一起下好了。
蘇蔓抬起頭時,眸中刻骨銘心的疼痛早已不見,她衝著江景初綻放出一個明豔的笑容。
“江醫生,和我談戀愛嗎?”
她勾著唇角,臉色稀鬆平常:“——走腎的那種。”
一秒,三秒,五秒。
江景初沒有動,隻是緊緊地盯著她,眸中濕熱逐漸變得疏離。
蘇蔓輕笑,無畏地仰起白皙臉蛋,踮起腳尖,想要靠這張臉近一點,再近一點。
直到江景初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畔,她才停下來,偏頭直視他的雙眼,語氣帶著挑釁意味:“怎麼,不敢?”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說,心裏有一種憤恨的情緒持續翻湧。
那是屬於她對江詩月的。
她知道,她不該把這樣的情緒附加給江景初。
可誰讓他,是她唯一的哥哥呢。
在江詩月親手毀了她的幸福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喪失了理智。
江景初垂眸盯著她好一會兒,依舊維持剛才的姿勢不變,隻是把傘朝她的方向移了過去。
她的天空,霎時雨停了。
“上車。”
他為她打開車門,避重就輕地不做任何回應。
想到今天的目的,蘇蔓毫不猶豫地上了車。
剛在副駕駛上坐好,江景初的氣息就靠了過來。
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著自身的草木幽香,有幹淨清冽的少年氣息。
在江景初靠近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後背往後緊貼椅背,手指緊緊抓著衣角。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陸皓以外的男人靠的那麼近,近到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砰,砰砰。
蘇蔓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
“哢噠”一聲。
蘇蔓身上的安全帶被江景初扣上。
接著,江景初在她耳邊,聲音裏帶著蠱惑:“怎麼,剛才還說走腎,怕了?”
蘇蔓睜開眼,對上江景初深黑的瞳仁。
他的氣息往她的脖子裏灌,她不由又渾身一震。
她這個人就是經不得激,她揚起小臉,直視著他的眼睛,繼續挑釁:“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談戀愛?”
江景初眸色轉淡,緩緩坐直了身,轉過頭去,眼睛直視著駕駛座前方。
握方向盤的手,卻在不經意間,微微泛著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聲音才低低地傳來:“不談。”
蘇蔓故意挑眉:“什麼?”
江景初轉過臉,長睫低低地垂了下來,目光落在她的唇瓣。
他的聲線略微清冷:“戀愛,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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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江景初的家門,蘇蔓一刻也不想等。
剛才江景初的意思她很清楚。
戀愛,不談。
走腎卻可以。
在關門的一刹那,她整個身體前傾,在黑暗的玄關,直接把江景初逼到了牆邊。
她伸出兩截蔥白的小臂,攀上江景初的脖子。
男人的氣息有些沉,黑暗裏看不清神色。
接著,她便伸長了脖子就要吻上去。
江景初有片刻愣神。
隻是,在看到蘇蔓閉著眼靠過來的時候,他輕輕偏頭,巧妙地避開了她。
“……”
“啪”的一聲,整個房間被照亮。
“你先去洗個熱水澡。”
男人的聲音有些啞,身體卻疏離地往旁邊挪了挪。
他從櫃子裏拿出毛巾和毛毯,遞給了她。
蘇蔓的意識逐漸回籠,她的確很冷。
渾身在大雨裏淋透,麻木地整個身體都失去知覺。
如果不是江景初給她毛毯,她都要以為她的心也跟著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