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和房嬤嬤將窗戶上了船板,封上了。
但即便封上了,還似乎有風從縫隙中鑽進來,明明已經快到夏天了,這風還是又潮又冷,像是要往人骨頭裏鑽,蓋在身上的被子都是潮濕的,讓人難受。
“房嬤嬤起個爐子,別再叫青兒受了寒。”
“是……”
夜徹底深了 。
首船上,甘潤之和曹氏也歇了下來。
曹氏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忽而坐起了身。
“怎麼了這是?”甘潤之擰了擰眉。
“我這心裏麵,怎麼這麼慌呢?都怪這個喪門星,怎麼好好的非要跟著走貨,我這是心頭也跳,眉頭也跳,偏偏盛老夫人還要改航道,我總覺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得。”
“胡說什麼呢?那盛二少夫人一看便知是盛老夫人心尖兒上的人,你別叫人家聽見,再得罪了盛老夫人,她可是母親的至交。”
“我知道,這老夫人也是的,怎麼年紀大了,也識人不明了,盛夫人那樣好的人,都叫她氣病了、克病了,還不遠著冷著些。”曹氏小聲嘟囔著。
甘潤之橫了她一眼,“我瞧著你才是呢,生意上倒聰敏,怎麼這些人情世故上,卻叫人哄得一套一套的,你瞧著那盛夫人不錯,我瞧著就是口腹蜜劍,早些睡吧,別想了。”
曹氏轉過身去,合上被子。
可是,她還是睡不著,胸口還悶的厲害,幹脆披上鬥篷上了甲板。
看帆的瞧著是當家奶奶,趕緊提著煤油燈迎上前,“夫人,您怎麼親自上來了?”
“有些睡不著,怎麼樣,有沒有異常的地方?”曹氏問。
“沒有,都很正常。”
“是麼?”
曹氏還是不放心的朝著河岸兩邊看去。
那高聳的蘆葦蕩總是叫她不放心,黑乎乎的蘆葦蕩抖動著,時而發出極細小的窸窣聲,曹氏眯著眸,將看帆的煤油燈推的遠了一些。
“熄了。”
曹氏低聲吩咐。
看帆的蓋上煤油燈的蓋子,燈火滅了,江岸上一片漆黑。
那黑暗裏,隱約之中,隱藏著黑影,藏在水底,時而冒出一點漆黑,在月光下江麵流動著規律的水紋,慢慢朝著船隊靠近。
“夫人,您是不是過於警惕了,興許是……”
曹氏眸色一橫,不等他話說完,一把抽過掛在他腰間的號角,吹了起來。
“嗚——嗚-嗚——”
一長兩短,是為侵略。
所有的船隻瞬間戒備,曹氏快速轉身跑到船尾,對著盛老夫人和葉青所在的船大喊,“保護好盛家的人,有水賊。”
話畢,她抽出匕首,回了艙內。
甘潤之也醒了,“怎麼了?”
“有水賊,我就說那個喪門星不能上船,不能上船,我說什麼,你還不信,這下好了吧,你去帶人護著貨,我帶人去護著盛家的人。”
“對了,放煙花信號。”
曹氏囑咐完,扭頭又上了甲板,一路跳上了盛家的船。
所有人被急急忙忙的喊了起來,朝著底層躲去,底層四麵鑲嵌著鐵板,從裏麵鎖上,外麵任怎麼捶打,都無法打開,除非用專門的鑰匙才能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