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暮打完電話,臉上還燙,便跑到樓層中間的露台上吹了吹風。
室外有些冷,方昭暮一推開門,冷風就從外頭刮進來,他迎風走出去,看T校十點的夜空,看夜幕中深色的大片草坪,昏黃路燈照著的路,與遠處高低錯落的建築。
方才Andrew反常地沒有在方昭暮的逗弄後沉默,他問方昭暮:“真的可以帶回家?”
“可以啊。”方昭暮說。
“你同學不能帶,隻有我可以?”Andrew又問。
方昭暮不知道Andrew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回答說:“嗯。”
“為什麼隻讓我帶回家?”Andrew問方昭暮,他的語氣很淡,聽不出情感,卻讓方昭暮麵紅心跳。
方昭暮一眨眼就想到很多種答案,卻無法挑選出合適的回答,好在Andrew似乎也忙,沒有再過多糾結,讓方昭暮到家告訴他,兩人便掛斷了。
耳邊沒有Andrew的聲音了,方昭暮大腦依然持續發熱,衝昏理智。
他察覺到自己的認真有點不合時宜。
其實他和Andrew的關係,最多就是這樣了,能持續到幾月都未可知,方昭暮想得再多,都是異想天開。
Andrew一直很冷靜,從未和方昭暮透露太多生活隱私,兩人相處時,總是方昭暮的一頭熱居多。21歲的方昭暮的那些有的沒的,太簡單倉促,很容易就會給29歲的Andrew帶去困擾。
不過方昭暮還是想和Andrew見一麵,無論Andrew到底長得多麼不好看,真人多悶多無聊,都想見麵。哪怕方昭暮不會久留,Andrew也不會為方昭暮改變。
喜歡難以自我糾正,成因複雜難懂。
方昭暮從前在學校裏朋友多,有男男女女明裏暗裏對他表白,他並不那麼喜歡對方,便不願不明不白地開始戀情。
現在終於有想再靠近一點的人了,卻根本沒希望在一起。
方昭暮頭腦好似是清醒了一些,熱氣慢慢散了,心裏的溫度卻降不下來。
他怕站久了讓宋遠旬等,便快步走回了實驗室。
方昭暮推門進去,宋遠旬還坐在老地方,拿著一本書看,方昭暮抱歉地對宋遠旬說:“剛才打了個電話,你等急了吧?”
宋遠旬放下了書,對他微微搖搖頭。
方昭暮走過去看了看儀器,實驗基本結束了,方昭暮打算明天再分析,就收拾了東西,抓著包走到宋遠旬身邊去。
宋遠旬關了燈,帶著方昭暮往樓下走。他開了台黑色的越野車,車大,也高,方昭暮差點沒爬上去。
上了車,係好安全帶,方昭暮給宋遠旬說了他住的地點,怕宋遠旬還是不認識,又說:“出了校門我給你指路吧。”
宋遠旬點點頭,緩緩往外開。
車裏很暗,宋遠旬不知怎麼又開得特別慢,音響裏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十分催眠。方昭暮本來還想著給宋遠旬指路,等了一會兒還在學校裏,氣氛又沉沉得令人犯困,他昨天夜裏睡得晚,靠著椅背竟然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方昭暮迷迷糊糊醒過來,看見身邊一個黑影,心中一驚,隨即想到宋遠旬送他回來,十分慌張地問:“我睡了多久?”
宋遠旬按亮了閱讀燈,指了指車上的時鍾,方昭暮看了看,幸好隻睡了十幾分鍾,還不算太久。方昭暮對宋遠旬道歉又道謝,宋遠旬朝他擺擺手,閱讀燈並不亮,方昭暮或許是睡昏頭,感覺今天夜裏的宋遠旬,有一些不同以往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