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昭暮準備下車,想替宋遠旬把閱讀燈關了,抬頭看著車頂伸手按了幾下,沒按滅,還多開了一盞。方昭暮非常茫然無措,心想自己為什麼手閑不住要多事去瞎按。
方昭暮沒辦法地看向宋遠旬,宋遠旬卻沒生氣,而且宋遠旬好像是很不明顯地笑了一下,伸手握住方昭暮的手腕拉下來一些,替他將燈按熄了。
宋遠旬手熱,握了方昭暮手腕兩秒,方昭暮就覺得燙的慌,他對宋遠旬說了再見,便開門下了車。
方昭暮背著包進樓,在門廊裏站了一小會兒,拿出手機對Andrew說他到家了,慢慢往上走。
他想著Andrew,不由自主打開訂票軟件,搜了搜往返西雅圖的機票。
最近是出行旺季,機票價格不低,五個多小時航程,三小時時差——要去嗎,Andrew會歡迎他光臨嗎?
進了房間門,方昭暮洗漱出來,見到Andrew給他回的晚安,想想也沒有可以聊的了,便關燈睡覺。
宋遠旬懷疑自己今夜是回不了魂了。
他在方昭暮樓下停了十分鍾才開,腦袋裏全是方昭暮坐在他副駕睡著的樣子。
方昭暮昨晚和他視頻時,離手機的距離,都沒有他們的距離現在來得近。方昭暮睡得應該不是太舒服,縮在座椅中,眉頭微皺起,一隻手搭在包上,一隻搭在椅墊上。
這是真實的方昭暮,他沒有防備地睡著,身上清淡的果香飄得車廂裏都是,不大的空間因為方昭暮而變得炙熱了起來。
宋遠旬冷靜地看了方昭暮一會兒,將他的安全帶解開,想讓他睡得不那麼拘束。
方昭暮把宋遠旬的生活割成兩半了。
一半正肆無忌憚地享受方昭暮的蜜語甜言與離不開,他堂而皇之地占有方昭暮的時間、占據方昭暮的注意,隻要他走到實驗室二樓的休息間,就可以接起正在同一棟樓中的方昭暮的來電;而剩下的一半,則止步在“一個同學”。
兩個截然不同世界,終於在方昭暮睡著的時候合在了一起。
方昭暮在宋遠旬的身邊均勻地呼吸,離宋遠旬不過一臂之遙,方昭暮的嘴唇微張著,看上去柔軟濕潤,頭發也軟軟的搭在臉頰上,他戴著宋遠旬給他挑選的耳釘,他什麼時候都戴著。
宋遠旬還是對自己承認了。
是想抱的,是想碰的,是想擁有的。
是希望方昭暮可以對宋遠旬也露出依賴的情態,說若有似無抱怨,要宋遠旬幫他挑東西,想方昭暮伸出手抱住宋遠旬的脖子,臉貼住宋遠旬的肩頸,軟聲軟氣地讓宋遠旬帶方昭暮回家。
宋遠旬盯著方昭暮,想到方昭暮對Andrew說的話,忍不住伸手按了一下鎖車,方昭暮就被他吵醒了。
方昭暮剛睡醒的時候很有點兒呆,迷迷糊糊地,讓宋遠旬抓了一下手腕,也沒察覺到有什麼怪異之處。
隻要Andrew不是宋遠旬,方昭暮都大概會喜歡。
宋遠旬轉過一個彎,突然很希望自己能變幻出另一幅外表,就按照方昭暮的希望來長,五官平凡的29歲機械工程師,風塵仆仆從西雅圖趕回來,接了方昭暮,一起吃雙人套餐。
那便真的可以理智氣壯地擁抱,觸碰和占有,而不是現在這樣,明明貼近了,卻像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