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琵琶(1 / 3)

蕭雪揚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聶秋, 又看了看張妁。

然而這時容不得她過多猶豫。

賈昭的手捂住脖頸處的傷口,呼吸聲就像破舊的風箱一樣,破舊不堪, 斷斷續續,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了似的。

蕭雪揚快步上前,從藥箱中翻出幾瓶藥和紗布, 快速地給他處理了一下。

現在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賈昭脖子上的傷口並沒有多深,算不上是致命傷, 看來張妁是有意收了手的, 隻是血流得比較凶, 看著很誇張。

張妁甚至沒有多看賈昭一眼,隻是自顧自地下了地,赤著腳走到旁邊,踮起腳尖去拿牆上掛著的酸枝木琵琶, 單薄的身形在空中搖搖晃晃,然後堪堪維持住了平衡。

她將琵琶抱在懷中, 又坐回了床上,用指尖輕輕攏著緊繃的弦。

悠揚悅耳的音律自她手中流瀉, 聽不出是首什麼曲子。

如果說樂器能夠體現出奏樂人的心情, 那麼,張妁現在的心情大概是……

古柏般的沉靜, 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錯愕。

賈昭傷口處的血勉強止住了,他仍是心有餘悸地將手掌覆在脖頸上, 憤恨地盯著張妁,這個與他成親已有三年之久的妻子,“張妁, 你是想害死我嗎?”

琶音戛然而止,張妁緩緩地抬起眼睛,平靜地與他眼中的火焰對視。

她一偏頭,胸口蔓延至脖頸處的深黑就露了出來,倒襯得她眼中光芒晦暗不明。

“賈昭,若是你不服氣,那便去喚父親過來評理罷。”

賈昭還想再說些什麼,就看見張妁覆在酸枝木琵琶上的手輕輕滑動,從頂上抽出一把藏於琵琶中的短劍,拿在手中把玩,神情悠閑,短劍在指間翻飛起舞,映出泠泠的寒光。

於是他的後半句話咽了下去。

經過剛剛的事,他對張妁已是抱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那時候,賈昭見蕭雪揚出去了,回身合上了門,狀似無意地與張妁攀談起來:“妁兒,那醫師可否看出你身上的病

究竟是因何而起?”

床上的美人低垂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掩去了底下的神色,“蕭姑娘說,我這病或許不是因毒而起,而是因為蠱蟲,所以往日來的那些郎中才沒有看出個名堂來。”

緊接著,她問道:“夫君為何在這時候來?”

“我這也是關心你,過來探探你的病情究竟如何了。”賈昭邊說邊往裏走,走走停停,最後狀似無意地在香爐旁停了下來,“說起來,我當初給你的安神香,你用了多久了?”

“將近一個月了。”張妁答。

“既然已經用了這麼久,這安神香也該換換了,我前些日子還聽到大哥說你身上的香太過濃鬱,他天生鼻子就不好,聞到這味道就頭昏腦脹,止不住地打噴嚏。”

“那就按照夫君的意思來吧。”

賈昭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從懷中摸出另一盒安神香,放在台上,然後熄了那炷香。

正要把香爐中的灰燼倒出來時,張妁的聲音在他身後悠悠響起。

“夫君此次前來,就是為的給我換一種香?”她輕笑,“是做賊心虛,怕被發現麼?”

“妁兒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蕭醫師已經發現安神香的不對勁,告訴了張妁嗎?

賈昭胡思亂想了一陣,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化,仍舊是那麼波瀾不驚的模樣。

張妁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而是又遞了個問句過去:“不想讓我誕下子嗣,是因為什麼?因為怕你弟弟賈濟?還是說覺得自卑,又或者是想要毀了我?”

這番話徹底觸怒了賈昭,他猛地轉過身去,揚起的袖擺把桌麵上的香爐帶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