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姐,再堅持一下,醫生馬上就會來的。”
向槿諾轉了轉酸澀的眼珠,這才察覺到福嬸正守在自己床邊,手裏正忙著將一條毛巾浸到冰水中。
“福嬸……我怎麼了?”一開口,那嘶啞的聲音就連向槿諾自己都嚇了一跳,緊接著又是一陣猛咳,咳到胸口火燒火燎。
福嬸連忙湊上前,幫向槿諾躺下,又將手裏的冰毛巾搭在她的額頭上,“你發高燒了,是佩佩早上打掃書房的時候看見你暈倒在地板上,就趕緊找人把你抬回了床上。燒成這個樣子,幸虧發現的早,唉……少爺也真是的……”
正說話間,醫生也已經來到了,檢查一番之後,幫向槿諾打上了點滴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冰涼的液體一滴滴地流進身體,向槿諾的意識也漸漸清晰了起來,昨夜韓希徹那嘲諷的眼神像是被刻在了自己的眼皮上,隻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他那不屑的冷笑和滿眼的譏諷……
他所帶給自己的傷害,哪怕是將來有一天自己脫離他的禁錮,也還是會像疤痕一樣牢牢地盤踞在自己的心上,隻要想起來就是痛不欲生。
與其在他的陰影下痛苦地活下去,倒不如就這樣死掉算了……向槿諾疲憊地合上眼睛,右手慢慢地挪動到了左邊的手背,捏住輸液的軟管,猛地一用力,在一陣刺痛過後,一股溫熱的液體沿著傷口汨汨流出,彙聚在指尖處,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十幾分鍾後,進到房間為向槿諾換冰毛巾的女傭佩佩看見她蒼白到嚇人的臉色和地上的那一小灘血跡,愣了一秒後,尖叫聲幾乎要衝破屋頂。
向槿諾聽到了這尖叫,卻沒有力氣再撐開眼睛去看了。
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嗎?腦袋暈沉沉的向槿諾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徹底擺脫那個人的眼神了吧,隻是……也再也見不到他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漂浮在向槿諾腦海中的,是那個高高瘦瘦,書卷氣濃厚的男人。
聽到向槿諾自己拔掉了輸液的針頭,韓希徹最先隻是淡漠地應了一聲,但半晌之後他發現自己竟莫名有些心浮氣躁,一份文件看了半天都沒有看進去什麼內容,最終還是有些煩躁地將手裏的東西摔在桌上,來到了向槿諾的房間。
支走了守在床邊的福嬸,韓希徹坐了下來,她受傷的左手已經細心包紮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流過血的緣故,向槿諾的臉色白得幾乎透明,看了便讓人心疼。
這樣倔強的性子,倒讓他想起了……不,韓希徹皺眉,用力搖頭,似乎這樣就可以將剛才那忽然閃現在腦中的人影給抹去一般,那些事情他早就應該放下了不是麼……
盯著向槿諾那慘白的臉色看了半晌,鬼使神差似的,韓希徹竟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冰涼的臉頰,動作裏竟不自然地帶上了幾分愛憐的感覺。
“這麼倔強……收斂幾分,乖乖待在我的身邊有什麼不好?”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眼神略有些恍惚的韓希徹對著緊閉雙眼的向槿諾喃喃道。
如果此刻的向槿諾可以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會因為他臉上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溫柔神情而感到驚訝。
可現在的向槿諾卻隻感覺到全身被火燒過一樣的痛,在昏沉沉的時候,她察覺到有人正在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那輕柔的動作似乎有種奇異的魔力,能夠令她此刻焦灼慌亂的心情平複下來一般。
會這樣溫柔的對待自己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想到那個人的笑容,昏迷中的向槿諾輕輕動了動嘴唇,發出一聲虛弱的呼喚:“白……顧白……”
韓希徹的動作一僵,他俯下身,耳朵貼近她的唇邊,終於清晰地聽見了她在喊著的是“顧白”二字。
韓希徹眸中的溫柔在這瞬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地是冷酷與決絕的冰冷神色。
他無法欺騙自己,盡管不知道為什麼,可當他聽到她在昏迷中喊出了另一個人的名字時,他的確是實實在在地被觸怒了。
“顧白是麼……”韓希徹起身,狹長雙目中湧動著一抹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