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想知道什麼,小的但凡知道的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店小二一邊倒水一邊開口說道,但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許奕身旁的那塊碎銀子。
“你家客棧近幾日生意不好?”
許奕扭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客棧。
二人來此也有一小會的功夫了,這期間,客棧內除了店小二外再無其他人影。
“唉,何止是近幾日生意不好。”
“這兩三個月店裏的生意一直都是半死不活的。”
店小二放下茶壺自來熟的坐在許奕對麵唉聲歎氣道。
“因為旱災?”
許奕輕聲詢問道,客棧地處城門附近,能夠影響到客棧生意的無非幾種原因。
而其中,最符合現在情況的便是旱災。
“客官您真是神了,就是因為旱災。”
店小二一拍大腿,馬屁瞬間就拍了上來。
“旱災剛開始的時候小店生意基本不受啥影響。”
“可後來不行了,災民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他們活不下去,隻能四處流亡,基本上能走到哪兒算哪兒。”
“現如今,單單是長安城外,便彙聚了十餘萬災民。”
“那些災民堵住城門,除了官府的人可以自由出入。”
“其餘的行商哪兒能有那麼大的麵子。”
“現如今,城外的行商不敢走動,城內的行商不敢外出。”
“這生意能好才怪呢。”
“說到底,還是這該死的世道鬧的。”
店小二長長歎息一聲,言語間越說越是激憤。
“你恨城外那些難民?”
見店小二越說越是激憤,不由得輕聲詢問道。
“恨。”
“一開始是恨,因為他們,我這幾個月的工錢都少了不少。”
店小二咬牙切齒道,若不是那些災民,他早就攢夠娶婆娘的錢了。
“現在呢。”
“現在不恨了?”
許奕輕聲詢問道。
“不恨了,恨不起來了。”
“他們也是可憐人呐。”
“都說瑞雪兆豐年,嗬。”
“客官您是不知道,自冬至前夕那場大雪開始。”
“每天城外都有上千人凍死啊。”
“這哪兒是瑞雪兆豐年啊,簡直就是城外那些百姓的催命符啊。”
“他們......他們也是人啊。”
店小二微微側頭,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同為窮苦人家,最是能夠感同身受。
“長安城不是有賑災嗎?”
許奕緩緩說出了最終的目的。
“嗬嗬。”
店小二冷笑一聲,笑聲中充滿了鄙夷。
許奕等了許久,遲遲不見店小二下文。
隨即從懷中再度掏出一粒碎銀子。
“此地隻有你我三人,今日之語,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
許奕指了指天地與三人,最終指向小木桌上的兩粒碎銀子。
“客官是做什麼的?”
“打聽這些作甚?”
店小二艱難的將眼神從碎銀子上挪開。
不是他不貪財,而是生怕有命拿,沒命花。
“尋常人家的富家公子哥,最喜這些旁門消息。”
許奕輕笑一聲,再度從懷中掏出一粒碎銀子擺放在小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