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軍大帳內。
伴隨著朱懷民的一番話徹底落地。
其身旁的朱宗堡瞬間猶如墜入冰窟一般。
心中的冰冷瞬間蔓延至全身,直凍的朱宗堡渾身顫栗不止。
“你很冷嗎?”許奕的視線依舊鎖定在朱宗堡身上。
上位者所帶來的威嚴使得朱宗堡本就慘白的麵色愈發地慘白起來。
‘噗通’一聲。
再也扛不住莫大壓力的朱宗堡直接雙膝跪地。
“燕......燕王殿下......小......小的......小的知錯。”
“小的......小的一定,不!小的......小的已經改了。”
朱宗堡雙膝跪地,額頭重重地叩在地麵上發出數道‘咚咚咚’的響聲。
一旁的朱懷民眼觀鼻鼻觀心地端坐在椅子上,等待著許奕的下一步回應。
其方才那一聲‘王爺’已然釋放出了自己前來的本意。
現如今,就看許奕究竟如何選擇了。
這個時代,上位者之間的每一次稱呼轉變,都有著其特定的深意所在。
正如‘六爺’這個稱呼,偌大的燕王府上上下下屬官、士卒、仆從加一起足足有數百人之多。
但能夠麵對麵地稱呼許奕一聲‘六爺’的人,滿打滿算也隻有趙守與楊先安兩人。
許奕凝視著雙膝觸地,不斷叩首認錯的朱宗堡平靜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起來吧。”
朱宗堡聞言瞬間大鬆了一口氣,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癱倒在地。
好似意識到此舉不妥一般。
僅僅兩三息的時間,朱宗堡便強忍著因驚嚇而無力的四肢,飛快地自地上爬了起來。
“謝......謝燕王殿下開恩。”朱宗堡起身後快速拱手謝恩。
許奕微微擺手,隨即吩咐道:“賜座。”
“謝......謝燕王殿下賜座......謝燕王殿下。”朱宗堡受寵若驚地拱手大聲行謝禮。
一旁始終眼觀鼻鼻觀心的朱懷民在聞得‘賜座’二字後心中亦是不由的大鬆了一口氣。
早在許奕剛剛獲封燕王爵,尚未傳示天下之際,朱懷民便已然通過種種手段獲得了這一消息。
在得知消息的當天,朱懷民便於朱家高層之中下了死命令。
那道死命令赫然便是不惜一切代價事無巨細地搜集有關於許奕的情報。
許奕踏上就藩路之際,數輛滿載著‘書籍’的馬車悄無聲息地抵達了沮陽城。
當滿載‘書籍’的馬車抵達沮陽城的那一刻起,朱家除在外任郡官、縣令等幾名高層子弟無法抽身返回外。
其餘高層子弟盡皆告假回府。
一連十餘日時間裏,朱家高層在朱懷民的院子裏,幾乎快將那數車‘書籍’翻爛了。
從許奕在幽寧院‘欺負’十三王爺等宗室宿老一直翻到了許奕獲封燕王,就藩燕地。
越是翻看,朱家眾人便越是心驚不已。
祭天大典,朝堂群辯,臨危受命,就任京兆尹。
立兩麵碑,計斬府丞,肅清潛危,京兆府歸心。
調百姓勢,成己名望。京兆府外起長龍,錢糧滿倉。
下輕舟馮,獲錢糧名,潛龍在淵,攜大勢以斬國公。
雪夜驚魂,以身飼險,鑄不滅金身,以立朝野不敗身。
遠邀大儒,獲學子助,宣平門外起講壇,立以工代賑大基業。
再赴朝堂,以退為進,九旒九章加身,繼燕王爵!
凡此種種,皆為一人所為,何人膽敢因年齡而小覷於他?
也正因朱懷民不惜一切代價搜集許奕情報,這才避免了朱家覆滅的危機。
試問,燕地居養院與那京兆府外的賑災兩麵碑又有何異?
天知道當朱懷民收到朱宗堡欺壓孤寡老卒被燕王府士卒當場拿下後,其內心深處究竟作何感想。
朱懷民定了定神,起身麵朝許奕拱手行禮道:“老朽謝過王爺開恩。”
話音落罷,朱懷民微微側首看向剛剛小心翼翼入座的朱宗堡。
不怒自威道:“跪下。”
‘愕。’朱宗堡呆愣一息,心中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再度雙膝下跪。
待朱宗堡跪好後,朱懷民再度麵朝許奕拱手行禮道:“王爺有所不知,宗堡本性並不算壞。”
“其之所以鑄下大錯,與其父母遠任有著必然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