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太監頓足於書房門前恭敬行禮道:“殿下,韓府丞已至。”
“進。”許雍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
話音落罷,書房門發出一道輕微的咯吱聲。
渾身半濕的韓興榮輕輕推開書房門邁步走了進來。
方一進入書房,書房門便被門外的小太監極有眼色地緩緩關閉。
“臣韓興榮,拜見太子殿下。”
韓興榮上前兩步,恭敬行禮道。
“免了。”許雍頭也未抬地開口說道。
話音落罷,書房內瞬間陷入一片詭異的沉默之中。
直至,許雍將手中信件以火泥完全封好為止。
許雍緩緩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向書案前垂手而立的韓興榮。
“即刻將此信交於劉貴祥。”
許雍緩緩將手中信件交予韓興榮。
韓興榮雙手接過信件,拱手行禮道:“臣遵令!”
“去吧。”許雍微微擺手道。
那劉貴祥不是旁人,正是許雍於東宮外最受信任之人。
其於許雍心中的地位,甚至要略高於此時正在燕地躲藏的季於野。
待書房門再度關閉後。
許雍如同被抽幹了全部精氣神般癱坐於太師椅上。
雙目無神地望向房梁,心中不由得喃喃道:“季開,莫要逼孤趕盡殺絕,爾須知,孤在,鄭國公一脈方不會絕嗣。”
事實上有劉貴祥在,許雍永遠不擔心季開。
無論季開選擇‘體麵’也好,還是不‘體麵’也罷。
劉貴祥都會送其走上最後一程。
此舉看似自私自利到絕情,實則已然是此事最好的處理方式。
一來,許奕彈劾奏章中所附帶的證據可謂是鐵證如山。
在鐵證如山的證據下,其與鄭國公季開絕無絕地翻盤的可能性。
二來,禦書房內已經定下了最終的決策,剩下的無非是在大朝堂上走一下必要的流程罷了。
此番證據確鑿,且正德帝打定主意要殺鄭國公季開。
如此形勢,試問當今天下何人膽敢阻攔?
年邁的虎,依舊是虎!且年邁的虎更加的喜怒無常。
即使他是皇太子又能如何?
那位年邁的虎又不是沒殺過所謂的皇太子。
此事其非但不能有一絲絲的阻攔。
還必須再第一時間將自身幹係全部撇清。
否則,己身絕難脫身。
三來,無論許雍救不救,鄭國公季開都避免不了九族皆斬下場。
其救,無非是再添些許亡魂。
其不救,至少還能保住季開養於京師之外的私生子們,使其鄭國公一脈不至於真正絕嗣。
待其登臨九五之際,鄭國公依舊是他季家的囊中之物。
且,到了那時,鄭國公季家勢必會比現在還要強大與輝煌。
思及至此。
許雍心神皆憊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
當許雍再度緩緩睜開雙眼時。
其目光中已然沒了疲倦之色。
雙目中徒剩下一抹如何也化不去的冰冷。
那冰冷神色中隱約可見壓製到極致的怒火。
先是宋國公張永年。
後是鄭國公季開。
短短不足一年的時間裏,其便因許奕而折損了麾下兩員大將!
且還是位高權重的大將!
此事對整個局勢的影響將會是何其之大?
“不行!此賊廝絕不可再留!”
“此賊廝絕不可再留啊!”
許雍緊握雙拳,心中不斷地怒吼道。
一時間,那張微胖的臉龐竟不由自主地劇烈抖動起來。
其不敢想象,若是繼續讓許奕存活於人世間,局勢將會對其何等的不利。
“砰!”的一聲巨響。
許雍直接拍案而起,與此同時,其胸膛劇烈喘息的猶如方燒開水的水壺一般。
‘暗太子黨絕不能繼續動用!’許雍雙手按在書案上,內心深處喃喃自語道。
在其連續折損兩位國公後,所謂的暗太子黨已然開始風雨飄搖。
若是繼續動用暗太子黨,無論最後是否功成,其都需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暗太子黨絕不可輕易動用?
“栽贓陷害?”許雍緊鎖著眉頭,低聲喃喃道。
但很快。
許雍便微微搖頭道:“此計不通。”
其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計劃再一定程度上當真算得上是天衣無縫。
然,即使這般依舊還是被許奕輕而易舉地化解,且反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