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先安略作定神,拱手相答。
許奕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隨即起身自腰間解下一孩童巴掌大小的令牌。
那令牌通體呈金黃之色。
正刻一篆體‘燕’字。
背雕一栩栩如生的四爪青龍。
“持此令,親至王大營。”闌
“命辛思玄、屈寶田即刻整兵兩萬!”
“每人雙馬,攜五日幹糧、腰刀一柄!”
“至南城門五裏出候命。”
許奕麵無表情地將手中令牌交予楊先安。
“六爺......”
“這......”
“這......”闌
楊先安感受著手中燕王令所傳來的沉重感。
瞠目結舌地望著麵無表情的許奕。
口中結結巴巴地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許奕無視了楊先安神情中的慌張。
再度沉聲吩咐道:“另,傳令軍需官於崇文。”
“命其即刻率一千士卒,轉運五萬石糧草,兩千石傷寒草藥,以及全部行軍帳篷至雊瞀桑幹河源頭。”
聞聽此言。闌
楊先安不由得大鬆一口氣。
隨即快速拱手行禮道:“遵令!”
待楊先安身影徹底消失於偏殿書房後。
許奕雙手擺出一奇異手勢。
數息後。
道道暗含某種旋律的哨聲自承運殿偏殿書房而出。
不多時。闌
問心首領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於偏殿書房外。
“進。”
不待其輕輕叩響房門。
緊閉的偏殿書房內便傳來許奕應允之聲。
“是。”
問心首領答應一聲,遂輕輕推門而入。
“傳呂文蘇速速前來見孤。”闌
不待問心首領行禮,許奕迅速沉聲道。
“遵令!”
問心首領身軀微微一頓,拱手行禮後快速原路而退。
待問心首領身影徹底消失於偏殿書房後。
許奕麵無表情地邁步至窗台旁。
雙手微微用力,使緊閉的窗台徹底大開。
彼時。闌
天空陰沉似夜。
道道淩厲寒風不斷地呼嘯於天地之間。
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氣息更是無孔不入地壓於所有人心頭。
許奕身姿筆直地立身於承運殿偏殿書房窗台處。
任淩厲寒風不斷地拍打著臉龐。
身後。
數盞燭光忽明忽暗地不斷搖曳。闌
一時間。
沮陽城好似末日即將降臨般。
處處充斥著令人躁動不安,且壓抑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
許是一兩刻鍾。
又許是百餘息。
身姿筆直、一動不動地立身於窗台旁的許奕緩緩閉上了雙眼。闌
心中更是滿滿的無力感。
天災。
這便是天災!
可頃刻間奪去無數人的身家性命!
可刹那間毀去曆經數百年風雨的城池。
更可輕而易舉地毀掉許奕所擁有的一切一切。
‘呼。’闌
不知過了多久。
許奕緩緩睜開雙眼,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
隨即仰頭看向遍布黑雲的天空。
“天災?”
“天災又如何?”
“孤在!燕地在!”
“孤亡!燕地仍存!”闌
許奕麵上忽現一抹紅潤,猛地抬頭將那不斷蹬鼻子上臉的寒風隔絕於外。
隨即徑直轉身走向一旁武器架。
一把抓起斬淵刀,步伐異常且堅定地朝著偏殿書房外行去。
當其行至承運殿主殿時。
行色匆匆的呂文蘇方踏入承運殿內。
“臣,拜見王爺!”
來不及喘息的呂文蘇快速拱手相拜。闌
“免禮!”
“傳令宋元福!即刻趕往下洛城煤炭工坊。”
“滿載煤球、煤爐等物至安樂、狐奴、潞縣、平穀四城!”
“命安樂、狐奴、潞縣、平穀四城縣令傾力配合!”
“若安樂、狐奴、潞縣、平穀四城出現百姓大規模凍斃、城池內外糧價超過尋常糧價的五成!”
“孤拿他們是問!”
“另命人快馬加鞭至漁陽城!”闌
“傳令龐文澤即刻征調其餘五城共計一萬民夫至上穀、漁陽二郡交界地候命!”
“此外!”
“府中屬官凡三十五歲以內者!”
“皆乘車前往雊瞀城!”
“三日未至者革出燕王府!”
許奕腳步不停,大踏步地越過呂文蘇,徑直地朝著承運殿外行去。
而其聲則不斷地回蕩於偌大的承運殿主殿內。闌
“遵令!”
呂文蘇聞言來不及細思,急忙轉身拱手行禮領命道。
承運殿主殿外。
許奕聞言腳步依舊未停,徑直地朝著承運門行去。
“備車,去南城門!”
“遵令!”
立身於承運門前的親衛官穀登雲聞言連忙抱拳應道。闌
不多時。
一輛三轅青篷馬車在百餘名精銳士卒的拱衛下。
自王府養馬房飛奔而出。
徑直地朝著裕門飛奔而去。
三轅青篷馬車內。
許奕端坐於軟榻之上,低著頭一遍又一遍不斷地擦拭著手中斬淵刀。
直至三轅青篷馬車向上而行即將越過王府門前護城河時。闌
許奕方才抬起頭來。
以斬淵刀輕輕挑開車簾。
深深地望向燕王府。
“等我回來。”
許奕輕道一聲,放下了厚重的車簾。
......
......闌
沮陽城南城門。
數不清的身著錦衣者躋身於城門樓周邊。
更有數不清身著粗麻布衣,手持鐵鍬、糞叉者彙聚於城門樓下。
另有數不清的衙役、士卒滿頭大汗地立身於百姓之外。
往日裏極具威嚴與壓迫力的高大城牆。
現如今竟恍如菜市場般滿是嘈雜之聲。
城門樓上。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