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過半。鏬
沮陽城一片萬籟寂靜之際。
兩百餘身著衙役皂衣的問心百衛、赤血衛。
悄無聲息地自城北墨香茶樓而出。
隨即飛快地消失於濃濃夜色之中。
一片昏暗的墨香茶樓三樓內。
孫道華麵無表情地倚窗而坐。
眼瞼微垂地凝視著窗外夜色。鏬
‘月黑風高夜。’
‘最是殺人時。’
‘今夜過後。’
‘燕地內將再無阻力。’
孫道華心中不無慶幸地暗暗喃喃道。
與此同時。
沮陽城東,燕王府邸。鏬
承運殿偏殿書房內。
許奕神情肅然地凝視著書案期盼上正值膠著之際的黑白雙子。
不多時。
許奕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意。
隨即抬手輕輕一撫。
原本正值膠著之際,誰也奈何不了誰的黑白雙子瞬間七零八落地散落於棋盤之上。
同一時間。鏬
沮陽城北,偏僻小院前院客房內。
曲重雲嘴角含笑地夾被入夢。
夢境中,其與孫道華相談甚歡,情同往年之交。
不久後的將來,其在孫道華、謝豐二人的幫助下不費吹灰之力地吞並了朱、梵兩家全部財富。
‘屆時我要不要自立門戶?’
曲重雲翻了個身,麵上似浮現些許糾結之色。
與此同時。鏬
仍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後院書房內。
謝豐、王平於老舊書案前相對而坐。
神情間皆寫滿了凝重之色。
不知過了多久。
王平猛地一咬牙,臉上瞬間浮現出濃濃猙獰之色。
“好!”
“就按照你說的來!”鏬
“天一亮便去尋孫道華,處理死士戶籍一事。”
“此後你我便靜待許奕行以工代賑之舉。”
王平緊握雙拳滿臉猙獰之色地惡狠狠道。
“此計若成!”
“你我非但可將功贖罪。”
“說不定還可更上一層樓。”
聞聽此言,謝豐臉上終是露出笑意。鏬
隻不過那笑意中卻遍布冰冷與陰狠之意。
一兩個時辰的秘密相商中。
謝豐、王平二人已然商議出一堪稱‘無解’之計。
即,令孫道華全力配合許奕組織燕地百姓行以工代賑之舉。
且最好能將以工代賑的規模拉到十五萬人以上。
與此同時。
通過孫道華之手將城內外兩家死士全部安插進以工代賑的隊伍中。鏬
並聯合漁陽郡曲家,謝家,以及代、遼兩地世家大舉抬高糧價。
屆時,有孫道華為內應,不出三日郡衙內的財富便會被轉移一空。
若能通過此舉將燕王府拉下水,那自然是極好的。
倘若無法將燕王府拉下水,於大計而言亦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前計若順遂,不出一個月以工代賑便會因斷糧而徹底陷入人心惶惶之境地。
到了那時。
先前安插於以工代賑隊伍中的王、謝兩家死士便有了真正用武之地。鏬
人皆有盲從之心理,更逞論人心惶惶之際。
屆時隻需兩家死士暗中蠱惑,待時機成熟後振臂一呼。
一場數萬人、乃至於十餘萬人的大造反便會應運而生。
若混跡於造反隊伍中的王、謝兩家死士引導的好。
不出數月,這場大造反便會席卷整個燕地。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中樞朝廷,還是燕王許奕皆無法坐視不理。
一場燕王士卒對陣燕地百姓的天大好戲必然將會拉開帷幕。鏬
當這場好戲徹底落下帷幕時。
整個燕地內內外外將無一贏家。
而此計真正無解之處便在‘以工代賑’這四個大字上。
自二月十八日,孫道華第一次於望月樓三樓組織‘獻糧’文會的次日起。
來自於遼東、遼西、代郡、涿郡、雁門、廣陽、右北平、中山、河間等地的世家、商賈便已然陸續離開沮陽城。
截止到二月二十三日孫道華第二次於望月樓三樓組織‘獻糧’文會時。
凡外地數得上名號的世家、商賈近乎全部離開了沮陽城、甚至於燕地。鏬
一眾世家、商賈為何離去,明眼人皆是心知肚明。
待離去世家、商賈攜大量糧食再度入燕時。
燕地糧價將會發生何等翻天覆地之變化?
燕地田地價格、‘仆從’價格、‘良家女子’價格又會發生何等變化?
明者自然明也。
若許奕不行以工代賑之舉。
則其隻能眼睜睜的坐視一眾如狼似虎的世家、商賈,飛快地‘蠶食’燕地內的一切。鏬
待到最後,燕地內必然將會餓殍滿地,流民四起。
而許奕於燕地內的根基亦會徹底斷絕。
若許奕行以工代賑之舉。
則無異於正中二人下懷。
故而。
於謝豐、王平而言。
此計,無解。鏬
然而。
任謝豐、王平二人再如何的千算萬算。
亦萬萬未曾算到許奕竟毫無見招拆招之意。
反而是毫無顧忌地掀起桌子。
就算後院書房內的二人緊鑼密鼓地謀劃著細節之際。
醜時已至。
......鏬
......
偏僻小院外。
問心首領靜靜地立身於小院不遠處的黑暗街道中。
在其身後。
數十名問心百衛、赤血衛手持利刃、弓弩一言不發地緊靠於街道兩側。
靜靜地等待著最終命令的下達。
與此同時。鏬
沮陽城西、沮陽城北區域內的數座偏僻小院外亦是如此。
不多時。
一道極其輕微的‘蟲鳴’聲忽然自不遠處傳來。
聞及蟲鳴聲的一瞬間。
問心首領神情一震,隨即雙手擺出一奇異造型放置於嘴邊輕聲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