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沙漠綠洲前方百餘裏的地形分布瞬間躍入許奕腦海之中。
與他人所繪輿圖不同。
凡李壽山所繪輿圖。
大到每一座山川、每一處河流走向。
小到每一處集市、每一處村落分布。
凡目之所及,無不盡繪於輿圖之上。
若是旁人事無巨細地將所見之物盡數繪於輿圖之上。
則必然會給人一種眼花繚亂般的淩亂感。
而李壽山雖同樣將所見之物事無巨細地盡數繪於輿圖之上。
但卻給人一種截然相反的幹淨整潔之感。
正如許奕此時平展於書案之上的那份皺巴巴的水源分布輿圖般。
其上雖繪有一座座高矮不一的沙丘、一處處或大或小的水源分布。
以及一處處大小不一的沙漠盆地。
但卻給人一種極其幹淨整潔之感。
以及一眼望去便能夠將前方百餘裏地形分布盡收於眼底般的錯覺。
燕軍臨時營寨中軍大帳內。
近一刻鍾的時間匆匆而逝。
許奕終是自平鋪於書案之上的水源分布輿圖中挪開視線。
隨即自上首太師椅之上站起身來,不徐不疾地邁步走向置於中軍大帳一側的偌大漠北輿圖前。
見此情形。
李壽山連忙自客座之上站起身來,隨即與許奕始終相隔五步地行至那偌大的漠北輿圖前。
不多時。
許奕止步於置於中軍大帳一側的偌大漠北輿圖前。
隨即略作定神,提起一支特製細長墨錠。
對照著李壽山方才所呈最新百裏輿圖,不斷地自那偌大舊有輿圖之上修修改改。
“還請李老過目。”
“看是否有出入之處。”
許奕放下手中特製細長墨錠,隨即微微側身看向立身於身後五步外的李壽山。
“還請王爺稍待。”
李壽山聞言當即麵朝許奕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隨即緩緩邁步上前細細打量許奕修正過後的舊有輿圖。
“回王爺問。”
“並無出入之處。”
李壽山細細打量許奕修正過後的舊有輿圖長達大半刻鍾之久。
隨即轉身再度麵朝許奕俯身拱手行之一禮,隨後如實回答道。
“以李老之見。”
“我軍當如何行軍方才最為穩妥,且最為省時省力。”
許奕聞言並無絲毫意外之色地點了點頭,隨即再度開口問道。
“回王爺問。”
“以小老兒之拙見。”
“我軍最為穩妥且最為省時省力的行軍路線當為西北路線。”
“即:自此地綠洲向正北行軍三十裏,於第一處水源地休整。”
“休整過後徑直向西北行軍。”
“西北方向第二處可供我軍臨時安營紮寨的水源地雖距我軍現處綠洲足足有著百二十裏之遙。”
“且沿途所分布的水源之地數量遠不如東北路線所分布的水源之地數量。”
“但卻勝在儲水量皆可供三千至五千將士所用,且相距我軍行軍路線皆不算太遠。”
“而東北行軍路線上分布的水源之地數量雖多於西北行軍路線上所分布的水源之地。”
“但其所處位置大多偏離我軍既定行軍路線諸多。”
“且其內所儲存的水源大多隻能供兩千左右的將士所用。”
“更為關鍵的一點則在於途徑東北第二處可供我軍安營紮寨的水源點後。”
“向北五十餘裏內僅有一處可供我軍三千將士所用的水源之地。”
“且小老兒亦不敢保證途徑最後一處水源之地後多久可尋到下一處水源之地。”
李壽山聞言不由得沉吟十餘息之久,隨即麵色極其鄭重地如實回答道。
聞及此言。
許奕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
事實上。
自其細細翻閱過李壽山方才遞呈的水源分布輿圖後。
其心中便已然傾向於率軍沿西北方向行軍。
之所以有此一問。
無非是想看看身為漠北活輿圖的李壽山是否有不同的見解罷了。
“近些時日以來李老多有辛勞。”
“孤適才命人略備些許薄酒。”
“還望李老莫要嫌棄酒薄。”
許奕略作定神,隨即輕笑著開口說道。
“能為王爺分憂。”
“實乃小老兒之幸也。”
“當不得辛勞二字,當不得辛勞二字。”
李壽山聞言不由得連連擺了擺手,隨即麵朝許奕深深俯身拱手行之一禮。
“時辰已然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