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極輕鬆,宴伍道卻明白她的心裏一點也不輕鬆。
他篤定她會為了君浮放棄仙路,卻沒想到君浮這邊鬧了這麼一出。
她心裏能痛快才怪。
“誰給你的為她做主!”東離越怒視著他。
宴伍道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衝動,轉而問向君浮,“此事當真?”
君浮自位中出來,朝他彎腰行了行禮,“此事是君浮做的欠妥,不該擅自做主。”
宴伍道眯著眼盯著他,良久,才讓他起身,“師父,師父。師如親父,她既無父無母,又喚你一聲‘師父’,你為她做些打算也是應當。不過萬事理行隨緣而至,萬不可太過強求,你可明白?”
“徒兒明白。”
“嗯。”揮手示意他回座,又問向君艾,“小艾呢?那七皇子,你可喜歡?”
君艾回想了一下,那個雲凡雖然是帶著目的接近她,卻絲毫不惹人厭。那雙似水般溫柔的眼睛,裝著蜜糖似的酒窩,倒讓她覺得有幾分溫暖。
連送她的禮物都是絕頂漂亮的……
這樣的人可比她師父招人喜歡多了。
若沒有君浮刻意推波助瀾,她應該不會排斥與他相處。
看她這麼認真思考的樣子,君浮的心往下沉了沉。
難道她真的……
還未等他往下想,君艾就幹脆地給出了回答。
“喜歡。”
“你才多大點,知道個屁喜歡!”東離越怒道,“君浮你也是的,且不說她年紀尚小,縱是再過個千八百年,她的婚事根本由不得你做主!你這是操得哪門子的心!”
看他這麼生氣,君艾心裏突然有點感動。
這樂虛上下,怕是隻有他和李萱會舍不得自己走。
宴伍道覺得東離越的話甚是有理。且不說她和東離越的婚事尚未取消,縱是取消了,還不知她日後會在哪。
在天界有天帝做主,在魔界當由她自己做主……怎麼也輪不到他們。
他知道君浮是怕大劫將至,想早早給她安排妥當,以防止有人對她下手。
可此番作為,著實是衝動了些……
宴伍道思襯了一會兒,“小艾既喜歡,相處相處倒也無妨,就當為以後的婚事多個選擇也好。左右他們也還年輕,還多的是機會。”
“簡直胡鬧!”東離越自是不知道他們各自的打算,隻覺此事荒唐至極,摔了杯子就轉身離去。
寂蘿和李萱也覺得今日眾人都奇怪的很,剛一散宴就拉著君艾輪番詢問。
“你跟君浮是怎麼了?前幾日從桑絕穀離開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可是最近又發生了什麼?”
“誰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說我醉酒醉了大半個月,非要拽我出去溜達溜達,結過剛到東海就被那個赤麵老龍王一頓誇,誇的我都心虛了,尋了個借口就自己跑一邊溜達去了。之後那個七皇子就纏上了我,非要給我取個什麼小字,還說要與我結秦晉之好。這幾日師父和那老龍王死命地將我與他往一塊兒湊,那股子勁,好像巴不得我們把孩子都直接生出來似的。”
李萱被她的形容驚了驚,“你都知道怎麼生孩子了?誰教你的?”
君艾心虛地縮了縮脖子,“東離越不是送過我幾個話本子嘛,前幾日在東海閑著無聊的時候,在上頭無意間看到的。”
李萱暗暗覺得東離越甚是高明,君浮還以為她不諳世事,什麼都不懂呢,卻不知東離越一個話本子,連怎麼造娃都學會了!
“你今日說喜歡那個七皇子,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從未見過如此溫柔的男子,你們若是見到他,一定也會喜歡的。”
李萱還糾結於她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寂蘿卻鎖上了眉頭,隱隱覺得哪裏不對。
“這不太像君浮的處事作風。”連東離越都明白的道理,他怎麼會不明白?冒著讓天帝不悅的風險私自給她牽線,該是還有什麼隱情才對。
“小艾,你外好好想想,自你醒來以後,可有什麼特別的事?”
“特別的事……”若說特別,該沒有什麼事比宴伍道那日找她的事更讓她覺得特別了。
“有個人問我……願不願意入魔……”
“是誰這麼大膽!竟敢這麼問你。他知不知道勸仙族入魔是何等大罪!”李萱怒道。
“呃……我就是個小妖……也算不得什麼仙族……”
“樂虛弟子,自然全是仙族!”
寂蘿整了整思緒,“那人是誰?為何叫你入魔?”
君艾思量了一會,終究沒把宴伍道給供出來。
“現在人人都覺得我這個小妖不一般,誰知道都是怎麼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