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仙齊聚,如此熱鬧喜慶又不失莊嚴的場麵,大抵是這些年長的神仙也不多見的。
可她卻提不起什麼興趣。
據此不到百裏的雲靄深處,便是天界靈氣最盛的玉衡山。這玉衡山上有一萬年老樹,謂之“無根”,受天之靈氣滋養,卻萬年也未生出半分的靈性。
竟比她的悟性還要差。
不過此樹枝繁葉茂,周遭幽靜曠然,倒是個偷懶躲清靜的好地方。
李萱挑了跟較粗的樹枝躍上,品起了手中那瓶欲仙遙。
和煦的微風撩起她的裙擺,一身淡紫的衣裙在翠綠的枝葉之中格外顯眼。
“你倒是悠閑,跑到這裏來躲懶。”
聞聲,李萱拿酒的手拄在膝上撐起了半個身子,眯了眯微醺的雙眼,方才看清來人。
這一身紅衣若焰,不是那龍族的風流小公子還有誰?
“怎麼,是宴上的酒菜不好?竟讓你躲到這兒來?”
李萱抻了個懶腰,因著偷懶的愜意被打斷,故而臉上並無太多友好。
“你呢?是宴上的舞姬不夠美?竟讓你跑到此處與我聒噪?”
“本公子叱吒三界這麼多年,你這麼自以為是的人倒還是頭一回見。”
“看來雲凡公子浪蕩三界,眼界卻也不怎麼樣。”
“若不是有人發現你不見了非要讓我來尋,你以為本公子想見你?”
李萱不想再與他交談,從樹上一躍而下,帶落了幾片樹葉。本想帥氣地旋身一落,卻意料之外地……呃……崴了個腳,摔落在赤茗的麵前。
赤茗也是一愣,頓了頓,“雖說與你定下婚約,本公子受了些委屈,但你也不用行這麼個大禮……”
李萱爬起來撲棱撲棱衣裙上的塵土,“你不說我倒是忘了,以你的個性,可不像是個任由他人擺布的人。今日在宴上你心裏明明百般不情願,為何麵上卻做欣然接受之狀,絲毫不做抗爭?嗬,莫不是本仙子長得花容月貌。讓小公子你不忍拒絕了?”
“嗬。”赤茗被她這話給氣笑了,這仙子的頭銜不過剛剛獲封,她倒是接受得快。“仙子您是家中沒有鏡子,還是未曾識得‘花容月貌’的真正含義?以貴仙子的氣質,可曾與花容月貌貼上一點邊?”
“小公子當真是明察秋毫,還真讓你給說中了,本仙子家中沒有鏡子,也不曾學過‘花容月貌’的真正含義,隻不過當年暢遊人界時,常被人誇讚罷了。”她看著赤茗的臉色停了停,複又加了一句,“想當年,本姑娘姿色迷人,可叫有些人跟狗皮膏藥一樣,整整三個月甩都甩不開呢……”
李萱意味深長的語氣叫他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要說起他與李萱的恩怨,便是由那場烏龍展開的。
彼時赤茗正在與君艾商定婚約,年少懵懂,初見君艾,隻覺其若海水般清澈,明明是那麼一個不懂世事的人,心裏卻設著難以逾越的防線。
她任他向她走進,眼中卻住著另外一個人。
她與她的師父,隻一眼,便再容不下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