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一怔,就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般。
“我是私生女?她李曼還真有臉說……”她唇角掛起一抹冷至骨髓的嘲笑,“陸少宴,你眼睛這麼瞎,還能好好開飛機嗎?”
陸少宴眉眼間散發出一抹惱意:“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幅刁鑽刻薄的樣子了?”
說罷,他站了起來,轉身朝病房外走,一眼都沒再回頭看病床上的女人一眼。
顧初竭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讓眼眶裏的霧氣溢出。
她找到手機撥打了李曼的電話,想到這個女人的心機,她故意按下了錄音機,鈴聲響到最後才被接通。
“李曼,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她開門見山說道。
電話那端的女人輕笑兩聲:“你想要就自己來拿啊,我可是好心好意在幫你媽尋個安身處呢……”
顧初心一抖:“你在哪?你要把我媽的靈位放哪裏去?”
“怕你媽做鬼都不讓我媽安寧,特意選了個深山野林……小時候你還被我騙到這荒墳上睡過一宿,第二天爸爸見你夜不歸宿直接拿椅子打斷了你的腿,還記得嗎?”李曼輕幽說道,嗓音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顫。
“你……”
“顧初,我要玩死你太容易了,我隻要假裝柔弱一哭所有人都會心疼,而你就注定隻能跪下求我!”
“對了,還忘記告訴你,你媽當年手術失敗還有我的功勞呢,她不死我怎麼能得到現在的榮華富貴?怎麼能騙陸少宴說我才是正統,你是私生女,哈哈哈哈……男人啊,最好騙了。床上多玩幾招,去醫院做個修補手術,嘖嘖嘖,誰還不是十八歲小姑娘呢,哈哈哈哈!”
“你早會有報應的!”顧初咬牙切齒著拔了手背上的針頭,掛了電話就往病房外衝。
她到馬路邊揚停出租車,用沙啞的嗓音對司機說道:“荒山墳場。”
司機在後視鏡中看了顧初一眼,神情中盡是詫色:“姑娘,天都快黑了,你確定要去那種亂葬崗?”
顧初直接拿起手機掃碼給司機支付了兩百元,隨即焦急道:“師傅,要快……”
司機歎了口氣,隻得加速行駛。
荒山墳場。
顧初下了車,陣陣陰涼氣息將她包裹。
她攏著身子,對著司機道謝後匆匆往山頂上跑。
天際染上暮色,山頂陰風嗖嗖,落腳之處皆是一個個沒有墓碑的土丘。
顧初尋了許久,沒有看到李曼人影,但在自己小時候曾露宿過的廢地裏看到了母親的遺像和裂成兩瓣的靈位牌。
她彎腰蹲下,小心翼翼地拿起靈位牌,手在剛觸到時卻一陣黏糊。
顧初愣住,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一看,發現靈位牌上被潑了狗血!
廢地旁的草坑中,躺著一隻剛死不久的流浪狗!
顧初感覺心口一陣鈍痛,憤怒之火和翻湧的痛意交織在一起,讓她痛不欲生。
“媽,對不起……”她哽咽道,用衣服一點點擦拭掉靈位牌上的血漬,然後抱起遺像一步一沉重下了山。
荒郊野嶺的山間小路,根本打不到回城的車。
顧初就一步步往燈火闌珊的方向走,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才有車經過。
她揚手想揮停車,但那些人看她一身血跡,懷裏還抱著遺像,根本不願載她。
顧初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但她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她抱著懷中最為珍貴的兩樣東西,蹲在橋墩旁,任由夜風呼嘯。
“媽,女兒沒用……當年沒能趕回家見您最後一麵,現在更是連給您一個安穩的家都給不了……”
“他們把你關在小黑屋裏,一關就是十年了……我把您帶出來了,以後我們母女倆好好過……您怕黑,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亮堂的房子,讓您每天都能看到日升日落……”
顧初一個人絮絮叨叨著,冰涼的淚水滴落在相框上,順著遺像中溫婉女子的眉眼再次滑落。
就好像,母女倆皆在流淚……
顧初被凍得幾乎快要失去知覺,手機鈴聲恍惚響起,她用凍得發紅的手拿出手機,視線卻已模糊到看不清來電人名字。
摸索著按到接聽鍵,她隱約聽到裏麵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她還沒聽清那是誰的聲音,手機便從掌中滑落,整個人也側躺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