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言鈞沒有勸說顧初不要哭,他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這樣痛痛快快的宣泄一番。
平穩開著車,等車到了顧宅附近後,他才將車停下,拿著紙巾遞給她,甚至還將車載冰箱中放著的冰可樂拿出來給她冷敷一下哭得紅腫的眼睛。
“每個人心底都有一輩子永遠忘不掉的美好,那段美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變淡,但永遠都不會從我們腦海中消失……可能在阿姨心中,她渴望那段美好永遠伴隨,她寧願自己隻記得她深愛著的男人的好,選擇性遺忘了所有不美好的存在。”譚言鈞安慰道。
“可我呢?難道對她而來,我也是不美好的存在嗎?”顧初不理解。
譚言鈞揉了揉她的腦袋,愛憐道:“你是她在不美好時期能讓她保持堅強的唯一存在……當然這些都隻是假設,現在我們要做的是了解阿姨的記憶到底斷層到了哪種地步,然後對症下藥……讓她在保持愉快的同時慢慢記得你的存在,記得你已經長大了……”
譚言鈞盡可能讓自己的聲調平穩,也讓顧初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
很多時候,從一個角度無法理解一件事情的發展趨勢時,我們隻能再換一個角度。
顧初身處其中,加上情緒無法冷靜可能會鑽進死胡同中想不通。
但譚言鈞作為身外者,能以別的角度做出其他分析和判斷。
過了好一會兒,顧初才漸漸止住哭泣。
用冰可樂罐敷著眼睛,她的情況也稍稍好轉。
“家事讓你見笑了。”她有些尷尬地對著譚言鈞說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隻要你哭一場後心情好一點,我還願意做你最忠實的聽眾。”譚言鈞溫和說道。
顧初心情的確好點兒了:“明明年紀比我小,有時候卻比我還穩重。”
“我也隻比你小三歲,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呢。”譚言鈞逗趣說道。
顧初勾了勾唇,看著不遠處熟悉的老房子,深吸一口氣將車門打開。
“行了,姐姐我該去麵對現實了。”她給自己加油打氣,調整心情,“既然那個男人是她現在打開心扉的關鍵,那我不應該執意用過去的事打破這種平衡狀態……”
譚言鈞陪著顧初進了顧宅,顧父正帶著顧母在院子裏曬太陽看花草。
這些年顧母在醫院中都是麵無表情,除了在發病的時候麵色猙獰幾分,根本沒有笑過一次。
可顧父不過陪了她短短半天時間,她臉上除了笑再也沒有其他的表情。
“振華,等初初長大,我們就在這裏建一個秋千,然後帶她玩好不好?”
“還有這塊地可以開拓出來,每年初初生日的時候我們就種一株桂花樹,然後給它們取名就叫三歲、四歲、五歲,到時候整個院子都是桂花飄香,我還可以把桂花曬幹放在家裏,驅蚊香薰又助眠……”
顧母一直說著,顧父就在旁邊靜靜聽,然後時不時點頭附和。
顧初站在不遠處,聽著母親說的那些話,眼眶再次發澀。
母親說過的那些,早就已經實現過了。
隻不過,秋千被李曼母女拆掉,那些桂花樹也被砍掉,種了滿院玫瑰。
上次顧初回來還看到那些玫瑰樹,這次就沒了。
看來顧父果真說到做到,將家裏的一切都恢複成母親在的原樣,真的如此了。
那個時候,他們還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而顧初,也是愛情的結晶。
那樣一副和諧的畫麵,她突然有些不忍打擾。
可是,如果有天母親恢複了所有記憶,真的能夠原諒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