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卿此時是被擋在正院門口處, 郡王府的護衛都是跟著陸歸雲在邊關廝殺出來的精銳,郡王發了話禁止出入,他們便將這偌大的正院守得風雨不透, 在唐卿卿養病這幾天, 香柏香桃兩人不止一次試探著想向外傳遞消息,奈何她們再是精明也終歸隻是內宅丫鬟,對上軟硬不吃的雲州先鋒軍出身的護衛根本沒有半點勝算。
幾次下來,徹底明白了這是郡王真的絲毫不念舊情。
香柏也曾勸過唐卿卿, 靜下心來跟郡王好生談一談, 夫妻之間哪裏會有隔夜仇?總是要說開了, 再慢慢回轉他的心意才是。
奈何唐卿卿自問自己沒做錯什麼, 執拗的脾氣發作,死也不肯先低頭, 臥床了幾日好容易將舊疾發作時欲生欲死的疼痛強忍了過去, 今日一能起身,就當機立斷命令丫鬟們收拾東西,她要回娘家!
她就不信了,她這個郡王妃要出府, 那些護衛難道還會對她拔刀相向不成?!
不得不說, 這一次,唐卿卿賭錯了。
這些護衛見到郡王妃親自率人要闖院門之後,果然不敢再用之前對待丫鬟婆子們的手段攔擋, 但讓唐卿卿沒料到的是為首的年輕護衛二話不說就拔|出了腰刀。
隨後就在香桃驚呼聲中單膝跪地, 將那明晃晃的利刃平舉過頭, 肅聲道:“屬下不能違背軍令,若是郡王妃執意要通行,就請手刃了屬下, 以免屬下枉擔違令之罪。”
唐卿卿愣住,眼睜睜看著玄衣的護衛跪了一排,將院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嚴冬時分,青石地麵冷得滴水成冰,然而他們就如同沒有知覺也似,就連舉著腰刀的雙手都沒有一絲晃動。
“你們……”
唐卿卿再是從小驕縱,她也都不是枉顧人命的性子,原本以為拿出郡王妃的名頭就能暢通無阻,如今卻被這樣的對策給唬了一跳,進退兩難之下原本因這一場病而蒼白的臉頰都氣得泛了紅。
陸歸雲趕來的時候眼前就正是這一幕無聲的對峙。
看見來人,唐卿卿原本有些無措的神情頓時重新被怒火點燃:“陸歸雲!我們和離吧!”
——和離!
這短短兩個字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寶兒。”陸歸雲快步走近,抬手想摸唐卿卿在冷風中吹得冰冷的臉頰,卻被唐卿卿後退一步一把揮開。
“陸歸雲,我爹爹是左相,我娘是肅州趙氏,你這樣囚禁我,是欺我唐家無人?你——”
……明明答應過不欺負她的……
唐卿卿紅著眼圈,卻倔強的不肯掉淚:“與其成為怨偶,不如好合好散,否則……”
一語未完,就被陸歸雲環在了懷裏。
陸歸雲手上拿著剛從自己身上解下的墨狐大氅,嚴嚴實實的給唐卿卿兜頭裹在身上:“寶兒,外麵冷,進屋再說好不好?”
“陸歸雲!你——”唐卿卿沒能躲開,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被圈得動彈不得,帶著男人體溫的大氅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旋即飛快的一把推了過去,“你走開!我要回……”
誰知她這一推竟然推得陸歸雲一聲悶哼,腳步猛然一個踉蹌,唐卿卿不由愣住。
她……剛剛很大力嗎?
“陸歸雲,你……”也是直到此時,唐卿卿才發現他的麵色有些發白,雙眉更是死死的皺在一起。
原本她這一次舊疾發作,陸歸雲不眠不休的守著本就有些憔悴,適才她光顧著生氣也沒有留意,可……
“寶兒,我沒事。”陸歸雲嘴上說著沒事,臉色卻好似更白了一分,勉強抬手將唐卿卿身上大氅的領口攏了攏,卻在動作的時候又是一聲輕哼,整個人都晃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在唐卿卿肩上撐了撐,這才又一次站穩。
“你……你怎麼了?”唐卿卿就算再是心大此時也發現了他的不對,下意識的伸手扶了一把,陸歸雲便順勢倚了過來,修長的身形微微躬了脊背,唐卿卿肩上一沉,頓時不敢動了。
“我沒事。”
“陸歸雲!”
唐卿卿氣得提高了音調——這人搭在她肩上的手臂都在微微發抖,這還說沒事?
陸歸雲閉了嘴,沉默了一刻,這才附身將唇湊近唐卿卿耳邊,低聲道:“日前我收拾了那個西狄王儲一頓,大約收拾得有些狠,那起子西狄人今日竟然設了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