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有多想啊?”顧遠琛在電話那頭紅了耳後,卻還要故意這般問。
季幕愣了愣,午後的陽光刺眼,也將他的頭發映襯出薄光。他生疏地表達著自己稚嫩的愛意,殊不知出口的情話燙口,也灼到了對方的心。他十分認真地說:“我也不知道,但我隻要醒著,就會很想你。”
好像我活著,就會想著你一樣。
而這份“想見你”無法克製,它在季幕心裏就好比一個童話,讓他每一天都是快樂的。
即便自己身上的傷疤變多,即便生活受盡坎坷,他依然朝陽,心中充滿希冀。
顧遠琛成了他的一個美夢。
…………
可這一切美好,斷層在一年前的某一天。
顧遠琛收到了季幕傳來的一封郵件。
內容很簡單,最多不過一百八十個字,回應了他前一封對季幕告白的郵件。
他收到的是——
[你的告白讓我覺得惡心。
難道是我的順從讓你產生了誤解?
我一點都不想你,也不喜歡你,顧遠琛,我厭惡你。
一直以來,我都因為家中的逼迫而和你來往,日複一日的謊言,令我煎熬痛苦。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無法再欺騙自己。
我從來都沒覺得這個婚約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信息素的契合度讓人不過就是像動物交配一樣,根本沒有自主意識,可我們是人,我們居然會因為這種東西而訂下婚約,太讓人厭惡了。]
顧遠琛不敢相信,他懷疑過這封郵件不是季幕發的,所以他不斷地給季幕發去新的郵件,甚至於不死心地給季幕母親的號碼打了電話,聯係到了季幕。
可得到的回應卻是來自季幕一句冷漠的“你別再找我了”。
電話那一頭,少年的聲音如是說道。
哢嚓——
時間就此凝結,顧遠琛對他的感情也就此斷裂。
少年的感情激烈,聚集得快,也容易受傷。所愛之人給予的言語暴力,成了顧遠琛初戀中的一個傷疤,刺痛了他僅剩的尊嚴。
當年的季幕,重重地碾碎了顧遠琛少年的自尊心。
直到現在,眼前的季幕,居然能夠說出“重新追求”這樣毫不知恥的話。這讓顧遠琛既震驚,又惡心。
他當下就果斷地再次拒絕了季幕。
…………
被顧遠琛拒絕後,這一晚,季幕做了一個夢。
夢中依然是年幼時所居住的別墅,以及那個開滿梔子的花園。
梔子花香悠然,和季幕身上的味道相同。幼時的Omega沒有經曆過**期,信息素還不是很明顯,不具備吸引Alpha的能力。特別是在這個花園中,這種淡淡的信息素香氣不自覺地就被掩蓋了。
季幕坐在草坪上,低頭認真地折一隻紙飛機,把它撫平夾進了書中。
在他的夢裏,紙飛機不會飛。
一個胖胖的Alpha男孩就在此刻,闖入了花園,跌進了這個屬於季幕的夢。他撥開了梔子的花葉,語氣禮貌:“你好?你在這裏幹什麼?”
年幼的季幕被初次見麵的男孩嚇了一跳,麵對陌生人,他眼底填滿了慌亂,忙不迭地將紙飛機丟下就跑了。他赤著腳,順著狹隘的樓梯躲進灰色的閣樓裏,樓裏暗不見天日,他像隻老鼠一般瑟瑟發抖地警惕著。
夢中的他一點都不自信。
…………
清晨五點半,季幕如同快窒息般從夢中掙紮著醒來。
手機就放在枕邊,上麵有一條信息:[你回國了?]
季幕回得很慢,他才從一個夢魘中醒來,思維像是慢了半拍:[是的,我考上了C大,父親讓我在國內完成學業。]
[為了顧遠琛?]
[抱歉,我不想和您說這些。]
[我很擔心你,你在他身邊,遲早會受傷。]
季幕捂了一把臉,指尖冰涼:[我會擁有新的生活。]
一定會。
對方沒有再發信息過來,手機就此暗下光芒,宿舍中安靜得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玫瑰信息素包裹著他,將他桎梏在過去的記憶中。
季幕再無睡意,他躺在床上,等到天明。
手機卻在時隔三小時後,又一次收到了那個人的一條信息:[C大金融係的付雨教授,是你媽媽的舊友。]
他按掉了信息,並不打算去找這位教授,也不打算給人家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