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簡用力推開大門。
出來後,反倒像回了家。
“陳簡啊,怎麼今天出來了?”丁升正巧從前頭走來。
“反正閑得沒事。”陳簡說道,“我看門口好像有來客?”
丁升聽到陳簡這樣說,不禁苦笑:多少弟子為了親眼見識珍奇園裏的古道翡心而殫思極慮。“是啊。是羅斯來了。”他說。
羅斯……就是武當派來的大人物。
“他是福俠客嗎?”陳簡說了個隻有自己聽得懂的笑話。
“怎麼可能,”丁升說道,“他是榮俠客。”
“這樣啊。”還以為能叫他羅斯福俠客。
陳簡覺得羅斯這個名字怪裏怪氣,像是外國人的名字,又容易聯想到螺絲。他很像見識一下,這個風評不好的頂尖高手是怎樣的人。
“他估計馬上就會進珍奇園了。”
丁升從石樁裏取出石子,陳簡很自覺地把臉別向另一邊。
“我先進去了,你要進來的話,去找柳長老便可,他也在外頭迎接羅斯。”
“好的。”
陳簡這才想起,自己出來後就很難再進去。要不是有丁升提醒,他估計要傻傻在門口等很久。
古鏡門用了很大的陣勢迎接遠道而來的羅斯。
兩名護法、柳星絕長老以及掌門,都到了解靈淵前等待羅斯的馬車。
他們並非尊重羅斯,而是尊重羅斯背後的武當。
擺渡人的篙竿撥開湖水和濃霧,身材高闊的羅斯逐漸出現在眾人麵前,陳簡也在此時及時走到了圍觀弟子中。
羅斯身穿武當的赤紅鑲金邊大袍,腰間掛有一柄劍,長發盤於腦後,一條如火焰般的細簪別在其中。他眉羽之間顯露疲態,對前來迎接的位高權重非常淡漠。他同樣心知肚明,這陣勢不是為自己而來。
“羅斯,許久未見。”一個與羅斯有過短暫交情的護法上前一步,拱手問好。
羅斯拱手回禮,說道:“感激古鏡門各位前來迎接,小俠羅斯有禮了。”
他雙眸的顏色非常淡,是淺淺的灰褐色;高挺的鼻梁讓陳簡懷疑他有外國人的血統——雖然不知道西朝對“外國人”的認知到了怎樣的地步;待他走進,陳簡才看到,他腰上還掛著朝廷賜予的“榮俠客”令牌。
如今不是亂世,江湖人遠遊,比起與人廝殺,他們更願取出俠牌,用這種簡單便捷的方式證明身份。
羅斯眼力極好,一眼就發現人群中隻有陳簡沒穿著古鏡門的服飾。他想,那應當就是信中所說的失憶少年。
他踩上硬實的土地,和眾人寒暄一番,便直接進入正題。
“羅斯,那女子目前暫住珍奇園,記憶還沒恢複。”之前的那位護法充當了向導。
“在見她之前,我想跟他談談。”
“他?”
眾人跟著羅斯的眼神,看到了陳簡。
“我?”陳簡在一開始就發現,羅斯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更長時間。
羅斯點頭。
就這樣,陳簡和羅斯來到了簡陋的會客室,應羅斯要求,兩人單獨會麵。
羅斯進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把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甕放在桌子中間。
“我聽說了你的事。”羅斯沒有多費一點口舌,“在你身上發現了恭蓮隊的令牌,沒錯吧?”
“嗯,之前有個人跟我們同行,令牌應該是他的。”陳簡立刻接上話茬,同時凝視那個雕琢稀疏平常紋路的青銅翁。這到底是什麼呢?
羅斯暗地驚訝。他很少看到這麼鎮定的人,尤其陳簡還隻是十七歲的少年。
“對那人完全沒有印象?”
“就記得他說要送我們到南林。”
羅斯腦中勾勒出西朝六十八州的輿圖。南林離乾山不遠,山神蛟一事已經過去四天,現在要找那人已經很難了,他緩緩說道:“這麼說來,你跟毒女認識。”
“她是千手毒女?”
陳簡避重就輕的反問讓羅斯意識到,這小子似乎也不簡單。
“暫且這樣稱呼。”他尚不知曉她目前叫“陳嬋”的事。
陳簡點頭,剛想開口,被羅斯立刻抬手製止。
羅斯還不想這麼快把話題引到千手毒女身上。
他在思考恭蓮隊為什麼會派人到這裏——
恭蓮隊雖在部門屬於情報機構,但本質上是公主的護衛隊,等同於皇帝的衛軍,和禁軍職責大抵相同,一般不會遠離京城,一旦離京,必定是秘密行動。他們的一舉一動,很大程度上反應了皇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