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我等你。”馮依依聲音不高,混在流淌河水中。
說完,馮依依轉身離去,遠處徐玨一直在等候,見她走來,幾步迎上去。
婁詔站在原地,眼看著人上了船,那船晃晃悠悠離了渡頭,繼而行駛向北方。
“咳咳,”突如其來的咳嗽,讓他原本挺直的腰身彎下來。
“公子!”清順往這邊跑過來,腳下踩過剛發出的嫩草,“少夫人忘記帶這個。”
婁詔深吸一氣,皺眉看著清順手中不起眼的木盒,小小的銅扣鎖著。
原是他送她的梅花簪。
婁詔伸手接過,拇指摁著那顆銅扣:“不過兩個月不見而已,我會去的,你一定得等著。”
清順瞅見主子爺眼裏的陰霾,莫名打了個冷戰。
。
馮依依回了扶安,家裏一切沒變,管事將家打理的井井有條。
徐玨趕著回軍營,在扶安隻停留了一日。
已經是二月,草長鶯飛。
就在院子裏那株梨樹吐出花骨朵的時候,馮宏達回了家。當時,馮依依正在院子裏蕩秋千。
“依依!”馮宏達幾乎是跑著進了花園,找到了假山後的女兒。
父女相聚,百感交集。
兩個月未見,馮依依發現馮宏達蒼老不少,鬢間白發密集起來。
馮宏達隻說京城那邊並不好辦,想要放棄。
馮依依在馮宏達眉間看到了憂慮,安慰幾聲:“爹,我想通了,詔表哥並不適合咱家。”
憋了許久的話說出,馮依依將她的決定一五一十說出,麵色平靜。
“依依,你再想想。”馮宏達以前會支持馮依依,因為他有能力讓女兒一世無憂。
但眼下的情景,讓他不得不多想。現在他已然被人捏住,而馮依依跟著他也未必就會好,倒不如留在婁詔身邊。
他也就去了心事。
馮依依搖頭,聲音輕軟:“爹說過的在乎,我沒有感覺到。”
馮宏達剩下的勸說咽回到肚子,笑著道:“好,爹爹在乎,不讓依依受委屈。”
接下來的日子,馮宏達很忙,早出晚歸。
偌大的馮宅更加冷清。徐魁在西麵,徐夫人在老家照顧生病的公婆,也就大房那邊偶爾會過來走動。
馮寄翠知道了馮依依同婁詔的事,說實話,馮寄翠有些想不通,婁詔那樣的夫君也算優秀,學識好。但一想,兩人也不算正式和離,指不定婁詔金榜題名,這就和好了。
陽春三月,扶安城淹沒在花海中。
夜裏敞著半扇窗,花香鑽進屋子彌漫開。
半夜時分,萬籟寂靜,整座城陷入沉睡。不知是不是睡得太香甜,連那打更的梆子聲都未曾聽見。
“哐當”,房門被人從外麵撞開,一個人影踉踉蹌蹌的衝進屋中,邊走邊找東西相扶,極不穩當。
“依依,依依!”馮宏達嘴裏喚著,顧不得什麼禮數,幾乎是滾著進了馮依依的臥房。
床上,人靜靜的躺著,一點反應也無,隻剩微淺的呼吸。
馮宏達摔在地上,強撐著爬到床邊,伸手去抓馮依依:“依依,快起來!”
他的聲音焦急、慌張,儒雅的臉上是扭曲的驚恐。
人沒有叫醒,依舊沉睡,嘴角一片恬靜。
馮宏達扶著床站起,用盡全力把馮依依拉到自己背上:“別怕,爹帶你出去!”
很快,窗戶外閃出火光,漆黑夜空被映亮,再沒有沁心的花香,眼見之處全是卷著火舌的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