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宏達咬著牙,眼神死一樣堅定。曾料到會有禍事,可沒想到如此快,對方下手這般毒辣,竟把所有人迷倒。
放火!
馮宏達把馮依依用濕棉被裹著,火苗卻舔舐著他的皮膚,焦了他的頭發。
一步步走著,馮宏達嘴唇咬出鮮血,顫抖的手抓上書房角落中,那被火燒紅的鐵環。
“哢嚓”,一個地道入口出現在麵前。
事不宜遲,馮宏達帶著馮依依下去地道中,重新關閉了入口。
“不怕,爹帶你出去。”馮宏達趴在地上,半張臉被火燒毀,眼神心疼的看著從被子中露出的那張臉。
睡著也好,至少不用看這幅修羅地獄……
。
四月微雨,運河邊上停著一艘偌大的官船,船頭船尾立著站姿筆直的士兵,高高的旌旗被雨水打濕,垂在杆上。
岸邊,年輕郎君腳踩馬鐙,身子一躍翻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腹,那棗紅駿馬便馳騁進雨霧中。
“公子!”清順從船上跑下來,擎著手裏的油布遮雨鬥篷,眼睜睜看著一人一馬消失。
一旁的接船小吏討好笑著,走到清順身邊:“狀元郎這是趕著去何處?”
清順心中也不爽,誰知道才兩個月,就生了這麼大變故?馮家一夜間被大火吞噬,無一人生還。
一路從京城回來,婁詔話比以前更少,隻讓船一直走,直到最後那些船工實在沒有力氣再劃。
“拿來。”清順從一旁兵士手裏牽過韁繩。
看著這批還算溫順的馬,清順努力爬了上去。
“小哥,”小吏急了,擋在馬前,“你總得說說,狀元郎要下榻何處,我等也好去準備。”
清順好容易穩住馬,一張臉皺得那叫難看:“大人,小的說一句,您現在什麼都別做,最好。”
沒再管那小吏一臉不解,清順架著馬去往扶安的城西。
下雨,路上人不多,青石路被衝涮得幹淨。
這條路清順閉著眼都能走,就連街旁店鋪的招牌,與離開的時候也是一模一樣。
待繼續往前,就看見一片被大火燒過的廢墟。
廢墟前站著一個身影,長身而立,麵目俊雅,左手抓著馬韁,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清順是有心理準備,但仍舊被眼前一幕震撼到,可以想象那漫天大火。
“公子。”清順撐傘,遮去婁詔頭頂。
婁詔仿若未覺,獨自往前走去。
雨落在他臉上,那雙總是淡漠的雙眼,眼尾被洗的微微泛紅。
腳下一片狼藉,即便再大的雨,也無法衝洗出宅子原來的模樣。
“風亂雨,”婁詔嘴角動了下,“你說過會等我。”
他繼續走著,馮宅的路他都記得清楚,大的、小的、明的、暗的,可現在他一條也找不到。
不知道他與她成親時,那間院子在何位置;不知道,她最愛的秋千在哪兒……
一切都成灰燼,隻餘那座孤零零的假山,燒成炭黑色。
突然,一縷青煙在這雨天嫋嫋升起。
婁詔目光微動,冰涼的心似乎跳了下。
他放輕步子,踩著破磚碎瓦,繞過那座假山。
山後,一青衣女子背對假山,撐傘蹲在地上,在那處稍幹燥的地方燒著紙錢。
女子似乎聽見動靜,回過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