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阮家新村開始傳染一種疾病,症狀是得這種病的人,脖子向左歪,五官抽斜,嘴裏往外流口水。
病先是從阮四家開始,後發現滄月梅一家也有傳染,再下來東一家西一家,越傳越厲害。一時間周圍村莊的人不敢來阮家新村,村裏的人也家家以鄰為壑,大人孩子互相不來往,連勞動也組織不起來了。
阮黑急了,到公社請了大夫來,檢查分析了兩天沒有結果。公社又從縣裏請來一個老中醫,看了後說是中風症,又懷疑是毒症,但奇怪這一病症何以會傳染呢?老中醫懂得針灸,把一根根銀針在火上燒過後,又在酒精裏浸泡,開始給人們治療。
老中醫果然了得,針到病除,隻有拾糞模範陳老漢和饞貓小順子,咋紮也不見效。老中醫發了狠,把大針小針在兩個人的頭上、脊背上插得像個刺蝟一樣,結果還是不見效。
老中醫就皺了眉頭,開了幾副中藥,讓按時熬著喝,留下中風太深,要慢慢調理才能治好的囑咐,坐了公社派來的小車走了。
陳老漢的頭是越腫越厲害,明光光的像個汽球。村裏無人敢到陳家,陳家的人誰也不敢接近老漢。陳老漢頭雖又歪又腫,人卻不感到難受,精神也還好,每天早晨堅持拾糞的習慣,村人就有了意見,阮黑讓阮四管往他老爹,免得把村裏人再度傳染。
阮四就把老爹鎖在了土屋裏,每頓飯和熬好的藥都從窗子上用木鍁平端了送進去。饞貓除了脖子歪,胳膊和腿出現不由自主抽搐症狀,頭臉隻略有浮腫。滄月梅怕剛剛治好的三個娃和自己再被傳染,打發他回老土屋去住。
饞貓心裏不情願,流著管不住的口水,推推委委不想走,滄月梅好話乖哄著才算送了過去。阮黑便派了專人,戴了白口罩每天守在饞貓家門口,不讓他出來。
直到這時,有細心人發現,村裏得歪脖子病的,都是曾吃過撿拾野兔的人家,難道說死野兔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有人又發現,自從村裏傳開歪脖子病後,再也沒有人在野外揀回過野兔子,這種巧合實在是蹊蹺。
阮黑派人逐家了解情況,確定以後,把這一發現在喇叭裏反複地宣講,還提到當初陳老漢貪嘴吃兔肉的事情,讓村裏的人家不要亂吃東西,特別是不明死因造成的各類禽畜。
李友友家的一隻大公雞就在這時候,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雞窩裏。這雞死得離奇,按李友友的話說,他雞叫時起夜到茅房拉屎,聽見雞窩中自家的紅公雞打鳴,突然像被什麼東西給捏住了脖子,咕嚕了半聲,就停住了。
當時雞窩裏還傳出一陣雞撲騰翅膀,亂哄哄吵鬧的響聲。他先想到是黃鼠狼進了雞窩,提了褲子呼叫著跑了過去,守在雞窩門口等了半天,裏邊沒了動靜,也沒有東西跑出來,奇怪是拴在家門口的黑狗汪汪地狂叫不止,好象真有什麼東西出院門走了。
太陽出來後,李友友借了白天的光亮,就看見那隻公雞死在了窩裏。夫妻兩人用棍子探出來,提了兩隻雞爪子細細看了,並沒發現有啥傷口,也想不明白死因為何。
李友友想起阮隊長的話,又氣又矛盾,最後決定去彙報一下為好。女人說自家的雞,和野外的兔子是兩碼事,眼睜睜地由小喂到大,有什麼不放心的!咋就不能吃了!
李友友想了想也對,便拿定主意,讓老婆燒了一鍋開水,把死公雞褪扒得幹幹淨淨,掛在涼房的屋梁上控水,準備晚上燉著吃。
死公雞的事被李友友的娃多嘴給說了出去。阮黑聞訊過來,圍著死雞看了半天,又聽了李友友的解釋,最後才說:這肉在死因沒了解清楚以前,還是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