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晀雖是在鳳翔待了近兩個月,成日裏也是忙得夠嗆。
他收到燕南熙的信後,著人盯著那醉漢至今,半點消息都未查到。
倒是發現了還有另一撥人也在盯著他。
起初他還警惕了一陣,後來才發現竟是兗州的人。
不多時,興許是有所察覺,兗州的人就收了手。
之後他的人也去試探過,那醉漢裝傻充愣,半點不承認自己曾說過的話。
越是這樣,越有異常。
眼下他即將離開鳳翔,索性令人直接將那醉漢擄來,私下審問。
那醉漢初時嘴硬,謝晀也未做什麼。
正好在審問略陽遊商的下落時,抓到了一個嘴硬的細作,謝晀便著人對細作用了刑。
令人將醉漢帶去觀刑,且不許他閉眼。
等一人受完刑,一人觀完刑,兩個嘴硬的人都開了尊口。
醉漢道他曾在嶽父的書房見過那枚印璽,他本也沒放在心上,後來嶽父逝世後,家中妻子管得嚴,他倒是曾想過將那玉璽偷過來悄悄當了,好換些酒錢。
謝晀問他:“你妻子可知曉印璽的存在?”
醉漢猛地搖頭:“我那婦人並不知曉,我能瞧見也是一次……”
他突然有些支支吾吾。
謝晀眼神一厲:“說!”
醉漢不大情願,仍是說了:“我嶽父家有些家財,書房的婢女極為水靈,那次趁著人不在,我與那婢女在書房胡鬧,無意間撞掉了一個匣子,上邊刻著‘燕壽永昌’四字。”
“我還以為嶽父要投燕造反,嚇得幾次不敢陪婦人回娘家。”
“後來我再想想,才回過味兒來,那應當就是傳言中丟失的燕朝印璽。隻是我再找到機會去嶽父書房,翻了個遍都沒找到那個匣子。”
謝晀知道了想知曉的,朝後使了個眼色,轉身出了暗室。
身後隱隱有威脅聲傳來:“主子仁慈,饒你性命,出去後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可知曉?”
謝晀繼續向前走,低聲吩咐人去查醉漢的嶽家。
青竹從另一邊暗室走出來,身上猶帶些血腥氣。
“可問出來了?”
青竹頷首,“他也不知遊商現在何處,興許是已經死了。”
“不過他招了,當初略陽縣令之所以敢信遊商,其中有許九郎君的身影。”
謝晀從記憶裏扒出這個人,自言自語道:“許家……”
他也不奇怪。
起初他就覺得許家不對勁,還同許九在內的一眾遊手好閑的子弟們去人市胡鬧。
也是許九出的選美人的主意,他因此才與燕南熙相遇。
既然許家現在露了馬腳,接下來還會有更多的動靜:“吩咐下去,盯緊許家。”
“是。”
青竹應下後,又問:“主子,許九近來同大郎君走的極近,可要提點一二?”
“不必,”謝晀嘲弄道:“他必不會相信,指不定還以為是有意離間他與許家的關係。”
青竹暗歎一聲,心道也是。
“著人給王爺提個醒,再令人去洛邑盯著謝曄。”
謝曄如今不在鳳翔,要是在洛邑折騰出什麼大動靜,興許會牽扯到雍州。
青竹應下,自去安排了。
處理完這些,謝晀便帶著六百兵馬略作偽裝,悄然入了冀州。
直覺般的,他覺得許家不像是皇帝的人,更像是冀州那位在後邊搗亂。
正巧,他先前派人火燒冀州時,發現了些有趣的東西,現在來取了。
到了青陽山,仍可以見到些許大火燒過的痕跡。
謝晀直奔青陽山附近的一處農莊上。
一路進到最深處,卻見鄭儀頗有閑情雅致地焚香彈琴,自在十足。
謝晀回想起自己一路奔波的辛苦,帶著些譏諷意味道:“鄭家郎君好興致,還有閑趣弄琴為樂?”
鄭儀笑著回:“比不上世子,入夏的時節千裏迢迢地給女郎送皮毛裘衣。”
謝晀冷笑:“你想送還沒處送呢。”
鄭儀避開了這個話題,轉而道:“還沒恭喜世子,來得正是時候,若是送個金山過去,相必王女更是歡喜。”
上次謝晀探到了晉王在青陽山藏了兩個糧倉,一把火給他燒了個幹淨,然而卻意外發現了此處最大的寶貝並非是那兩處糧倉,而是一處隱蔽的金礦。
因此謝晀與鄭儀自揚州後兵分兩路,他回雍州部署,順便收服隴山。
若是他麾下平白少了近千人馬,說不定會打草驚蛇。
隴山他本就想收服,正好可以隨他來冀州,如此一來他們身上匪氣未去,還可以迷惑冀州視野,一舉多得。
隻是沒想到隴山也出了亂子。
好在順利解決。
鄭儀則帶了少數人直奔青陽山查探,為奪金礦探路。
如今鄭儀這麼說,想來是他來的時機正好。
“青陽山起火後,冀州防守愈發嚴密,隻不過冬日時剛起火,為避免中州猜疑,青陽山極為平靜。”
“直到近幾個月,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隨後很快就消失在未出現過。”
鄭儀看了謝晀一眼,繼續說道:“我令人查探過,夜間偶爾還能聽見巨大地聲響。”
“開山挖礦?”
鄭儀頷首。
“怕什麼?”謝晀端起茶棧一飲而盡:“我本就打得直接去搶的主意。”
鄭儀修長的指輕輕搭在琴弦上,道:“因此儀才恭喜世子,近月來他們開出來的金礦還未來得及運出去,如今正在……”
一日深夜。
青陽山一處不起眼的莊子上,燈火通明,防守嚴密。
一格外圓潤的男子親手舉著火把走在前邊,弓著腰諂媚道:“大人,就在此處,我等盡心盡力看守,一日不曾鬆懈,絕不會出錯。”
他朝後吆喝一聲:“愣著幹什麼?快來開門。”
那由精鐵鑄造的黑色大門上,足足上了三把鎖。
三個人連忙上前,依次打開鎖,幾人合力推開沉重的鐵門,卻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