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樹遠眯著眼睛,仿佛陷入回憶,一轉眼四五十年過去,他好像從未和自己的女兒好好的相處過一整天。
當年是在哪個鄉村找到的呢?好像很遠很遠……
須臾,陸樹遠歎氣,“是在南方的山村,大山綿延,交通也不發達,那裏的孩子讀書都要下山走好遠的路才能到學校,記得當時找到她時,她的腳都磨破了。”
“具體是在哪裏,您還記得嗎?”
“記得,上城,宜青山裏。”
宜青山,盛遲放於一側的手猛然一動,眼神似有些迷惘,“那您還記得那戶人家叫什麼嗎?”
陸樹遠,“具體叫什麼倒是忘記了,隻記得是姓阮。”
說著老人家的眼睛又濕潤了,“這阮姓一家人挺好,不僅星晚供讀書,給她穿的也幹淨整潔,而他們兩口子穿的卻是縫縫補補的衣服。”
“當年我們給錢,他們也沒要,後來我們接回星晚,跟他們的聯係就少了,說來慚愧……”陸樹遠再次歎息,“我和星晚之所以會鬧到後來那樣老死不相往來的局麵,是因為我不讓她去看她的養父母。”
按理說人家救了陸星晚,還給她力所能及最好的生活,陸家理應好好相待才是,怎麼會不讓陸星晚回去?
盛遲不太理解,“為什麼呢?”
陸樹遠擺了擺手,似乎很是遺憾,“哎,可能那時候我還年輕吧,自己女兒在家裏不待見自己的親人,反倒是總想著別人,我氣啊,所以就不讓她去見阮氏夫婦。”
“也是是因為我……”陸樹遠終究是掉了淚,老人家一哭格外讓人揪心,盛遲抽了紙巾遞過去給他,陸樹遠接過來,抹了把眼淚說,“她連她養父母去世的最後一程都沒能去送,所以她恨我啊,恨的連一麵都不見我,一個電話一個消息都沒在給我過。”
這些事一直壓在陸樹遠的心底,從來沒跟任何說起過。
如果誰要問,他還要發脾氣。
為什麼會跟盛遲說呢,因為盛遲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況且又是對自己外孫女有情的人,陸樹遠的心裏防備沒那麼強,說著說著就把好多感情泄露了出來,其實剛開始他並不想說這麼多的,但是人,總有不經然流露感情的時候。
特別是一個常年不吐心聲的上位人士。
盛遲其實隻是單純的想問陸星晚是在哪個鄉村被找到的,沒想到陸樹遠會跟他說這麼多。
他看了幾秒陸樹遠,給他倒了杯茶,“陸董。”
陸樹遠接過茶,放到桌上,似乎情緒穩定了下來,“讓盛總見笑了。”
在陸樹遠的心裏,這的確是一件不能給外人說的羞恥之事,但現在說出來,反倒是覺得沒那麼沉重了,隻是想到他那早逝的女兒,仍舊心痛。
盛遲,“不過是人之常態罷了,陸董也是凡人之軀,沒有不做錯的時候。”
陸樹遠,“你還想問什麼?”
盛遲垂眸思索了幾秒,問到,“你後來真的一點沒留意阮家的事情嗎?”
陸樹遠,“沒有,那夫婦兩個去世的也早,等我想在去做點感激的事情的時候,已經晚了。”
“既然這樣,那我沒什麼想問到了,謝謝陸董知無不言。”
陸樹遠點了點頭,想到盛遲說的,臉色又變了變,“知知有危險,牽扯到前塵舊事?是阮家得罪了什麼人?還是星晚得罪了什麼人?”
盛遲眉頭緊蹙,“抱歉陸董,目前我也是毫無頭緒,隻知道有一股勢力,一直在逼近,目標是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