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月來,連枝私心裏覺得,她和莫叢是近了一小步的。
而她這次開口借兩千萬,是硬生生把她莫叢推遠。
但她別無選擇。
連枝抬手,“啪”的一聲被他扣住手腕,“我去洗澡,你別進來。”
等莫叢離開,她輕輕撫摸發紅的皮膚,坐在梳妝鏡前,拿出了記賬本。她翻開,從她嫁給莫叢起,一筆筆,清楚地記著。累積到現在,數額巨大。
她更清楚,莫叢這次生氣,是因為母親濫賭。
她盯著最新那筆一千萬,仿佛看到那天在辦公室,母親羞辱自己的畫麵。
欠賭債,借錢,還賭債,再欠賭債……這惡性循環,永遠沒有盡頭。
漫漫的窒息感襲來,她很想去死。
手伸進抽屜,往裏摸,指尖碰到了安眠藥的瓶蓋,圓圓的,刺癢的。
最終,她收了回來。
記賬本上的條條框框,都在告訴她,她已經很對不起莫叢了。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莫叢的別墅,不能再給莫叢帶來負麵的影響。
如果……如果這次莫叢真的不借,江似夢真的會下黑手?或者……隻要她承認張彥是無辜的?
抑或是……
“嘩啦”,玻璃門滑動的聲音,拉回她的神思。
她回頭看莫叢,隻下半身裹著浴巾,不跟她似的怕冷。
下意識的,她雙手呈上疊好的厚睡衣。
莫叢冷眼看著,“這些,都是為了錢,是嗎?”
比起連枝無可奈何的縱容,莫叢知道,連母的不知節製更可恨。但他看著這樣的連枝,就是有團無名大火竄起,燒著他的理智。
連枝有苦難言。
她自己根本不需要過多的錢,工作室的收入完全夠她生活……但她……
總之,莫叢寫了一張又一張的支票,覺得他是為了錢,又哪錯了呢?
“既然是為了錢。”莫叢取過睡衣,放在沙發上,“那我收下了。”
莫叢當著她的麵,解下浴巾,穿上褲子。
“如果是因為愛我,記得告訴我,我要不起。”
莫叢平和卻漠然的聲音,回蕩在逼仄的空間裏。
連枝覺得,全身冰涼刺骨。
強壓著難堪,連枝用手比劃:莫叢,我去陪團團。
“啪——”
莫叢抓住她的手掌,沿著她的胳膊,包住她的肩膀,稍稍用力,半提著將她扔在床上,“既然是為了錢,怎麼還躲呢?”
粗暴。
除了這個詞,連枝想不到其他來形容莫叢的行為。
淩晨三點,莫叢寫下張支票,起身:“我去書房睡。”
連枝沒有力氣求他,也沒有臉解釋什麼,隻抬起酸乏的手,死死攥住那張救命的支票。
半夢半醒間,她耳邊突然響起尖銳的嘶吼聲。
生怕江似夢按捺不住,連枝強撐著疲軟的身體,裹上厚厚的睡衣,腳步蹣跚,去拐角的次臥找江似夢。
睡夢中驚醒的江似夢,態度很不好,氣焰囂張,“連枝,你是看我快生了,存心破壞我的睡眠質量?”
連枝遞上支票。
江似夢淡淡掃了眼數額,目光卻膠在連枝脖子上的吻|痕。藏不住,漫出來似的。
江似夢抱臂,“連枝,你還得不及時。所以現在,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