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隻笑,“你想讓我的速度變慢?”
“討厭。”
不過她們還是一起跑著,梁月已經是最後一名了,王依貝覺得前麵那個女生的速度其實也很慢,有些鬱悶,“跑快一點,超過那個女生,在這麼慢的人的後麵,多沒麵子?”
梁月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回應,“好。”
然後在最後一圈的時候,梁月成功的超過了前麵那個女生。
不過在衝過終點線的時候,王依貝還來不及笑就看見陳子翰扶著跑完的向晨,她一手扶住梁月一邊就那樣直直的看著陳子翰。
陳子翰看著王依貝皺了皺眉,將向晨的手輕輕拉開,“你試著走一走,現在先別坐下。”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王依貝已經拉著梁月離開了。
這天晚自習的時候王依貝沒有理會陳子翰,她看著自己桌子上的物理書就覺得討厭,恨不得直接就扔進垃圾桶。
梁月察覺到她的變化,“王依貝,你現在是在吃醋?”
“別打擾我。”
梁月覺得她有點小題大做,“班長和向美人可什麼都沒有做,你這樣說不過去。”
“這不是重點。”
“什麼是重點?”
“他明明知道向晨對他的不一樣,還去接近她,他就該離她遠一點。”
“他是班長,扶一下同學也是應該的。”
王依貝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子上不停的敲動,“我昨天看見了一個故事,那個女生喜歡上她們班班上最帥成績最好的男生,但最後那個女孩卻拒絕了那個男孩,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那個男孩什麼都好,卻偏偏不懂拒絕。人善良是挺好,可也有個限度,比如,知道一個人對自己有好感就應該遠離。”
“你思想真怪。”
“好吧,我也覺得,反正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她有些泄氣,然後看著手上戴著的手鏈,她很喜歡很喜歡這個手鏈,特別的喜歡。
那就看在這個手鏈的份上,原諒他好了。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坐在講台上的陳子翰,還是那副摸樣,看起來嚴肅死了。
因為是在運動會期間,所以最後一節由住讀生上的晚自習就不用上了。一下課大家都一窩蜂的離開,陳子翰拿著書走到她身邊,用書拍了一下她的頭,“在想什麼?”
梁月對陳子翰做了個手勢,大意是這家夥在犯小脾氣,讓他好好哄哄,她自己就先走人了。
王依貝還是趴著,不動也不說話。
他又用手敲了敲她的頭。
“會變笨的。”她帶著幾分抗議。
“那正好,就沒人願意要你了,看你敢不敢和我鬧脾氣。”
她起身,“你怎麼這麼壞?”
這個時候教室還有幾個人,他咳嗽了一聲,拉著她出去。
他知道她下午鬧脾氣沒有吃飯,就半強迫的將她拉到外麵的飯館去。她喜歡那些酸酸甜甜的東西,比如魚香茄子,魚香肉絲等,而且她還喜歡吃辣,如果有青菜豆腐王,她一定會讓老板端上一小碟辣椒。
他們一共點了三個菜,她也一直不說話。
“明天,我跑3000米,你來嗎?”
“寫稿子呢,忙。”
陳子翰煞有其事的點頭,“那我隻好去問問向晨有沒有空了,那可是3000米呢,萬一我跑了下來沒人扶暈倒了怎麼辦?”
她拿著筷子指著她,“你敢。”
“那就試試,看我敢不敢。”
她一臉的焦慮,“雖然很忙,但應該能抽出世間的。”
“那就是不確定的意思?”
“確定確定啦。”她埋頭吃飯,看著他那張笑臉真有摔筷子的衝動。
後來王依貝覺得自己被這廝騙了,他那3000米跑下來那叫一個帥氣,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哪裏像從跑道上下來的,氣得她火大,把準備好的礦泉水一鬱悶自己喝了,還嗆著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還來拍她背讓她小心點。
不過王依貝覺得自己用自虐的傾向,因為她拉著陳子翰一起去看向晨跳高。每一次那個竿向上升起的時候,她都很壞心的希望向晨過不了,但每次向晨都能很輕易的跳過去。
她拉拉陳子翰,“覺得怎麼樣?”
“不錯。”
“就這樣?”
“哦,那就非常不錯。”
她鬱悶了,“不就會跳高嗎?有什麼不錯的。”
陳子翰語氣幽幽的,“至少某人就跳不過去。”
她搖著他的胳膊,“說點我的優點啦!”
陳子翰想了很久,“好像,恩,暫時想不起。”
於是,某人很生氣,所以某男得好好的哄哄了。
(六)
陳子翰和王依貝的滋潤生活被蔣老師一句話給徹底打破了,也讓班上的幾個好學生蠢蠢欲動,而成績不好的一些就當做與他們無關了。這件事也不算大事,隻是學校又準備對這個年級的學生進行一次大規模的分班,將這十六個理科班徹底的按期末考試的名次來分班,全年級前四十名一個班,以此類推。
王依貝一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就傻了,她想著自己都沒有進過全年級前五十的成績,有些著急的看了陳子翰一眼,而陳子翰本身應該是無壓力的,但這個時候也隻有皺眉的份了。
學校原本說的是不會分班了,現在又突然下達了這樣的指令,讓他們都鬧得沸沸揚揚。
梁月也清楚王依貝的想法,“王依貝,你還發呆,好好看書呀。”
“活了這麼多年,難道我還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多看點書就能變成天才?全年級前五十名的競爭壓力有多大你又不是不清楚,我這個成績拿去和一般人比還成,和那些天之驕子相比根本就不能入眼。”
“別妄自菲薄。”
她顯得有些焦躁,“好煩哦!”
梁月聳聳肩,“我覺得我的成績鐵定是進不所謂的一班了,所以表示無壓力。”
王依貝有些無奈的看著梁月,“我們兩是一類人。”
都沒戲。
“所以才能是好朋友嘛!”
“以後不能和他一個班,那感覺會好慘,我現在都習慣性的往垃圾堆看了。”
“那也沒有辦法,不過,不在一個班應該也沒有什麼,其實情侶在一個班的挺少。”
“可是我就喜歡一個班。”
梁月攤手,“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因為分班的問題,她一整天都有些鬱鬱寡歡,而在晚自習的時候陳子翰走到她麵前,“再愁,臉都快愁出皺紋了。”
她趴在桌子上,很不能接受老師說的那個問題。
下了晚自習,他們坐在操場的單杠上,她將腿甩來甩去,一次比一次的用力。
其實,陳子翰有些覺得也許他們不在同一個班也挺好,也許她自己沒有發現,她的存在不能說不會影響到他,每次和她一起上自習他的效率一定會特別的低。他也會去關注她在想什麼,會猜測她每一句話裏的具體含義,會為著她某個不經意的動作而失神。當然,這些她通通不知道。
而她也並不那麼想。
她顯得十分的懊惱,“我現在有些嫉妒向晨了。”
“恩?”
“她成績那麼好,一定可以和你分在一個班。”她嘟著嘴,“你意誌要堅定哦,不能被她給迷惑了。”
陳子翰成功的被她娛樂了,“你都在想些什麼。”
“在給你打預防針。”她不滿的大叫,“為什麼我成績不好?”
陳子翰用手握住她的嘴,“你真想成為焦點?”
“我就是很難受嘛!連話都不準我說。”她十分的委屈。
他從單杠上跳下來,也將她抱下來,“好了好了,沒有關係的,我一定為你堅定我的意誌。”
她隻是看著他,“我還是想和你一個班,我還是覺得不爽。”
他看著她有些傷心的樣子,心裏也有幾分酸澀,“為什麼?一個班真的那麼重要嗎?”
“當然了,我可以想看你就看你,可以一起吃飯,可以想聊天的時候就聊天,這樣多好。”
他點點頭,“也許是挺好。”
那個夜晚,他們一起坐在一棵樹下,他將她抱在懷中,一起看著夜空中零落的星星。
那是屬於少男少女的秘密,敞開彼此的心間,說著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秘密。
期末考試的那天,天氣有些很冷,他一大早就去校外買她喜歡的小籠包子。
她捧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吃著,陳子翰勸慰著她,“等會兒好好考試。”
王依貝一臉要發憤圖強的表情,“吃了這愛心包子,一定能激發我的潛能。”
“恩恩恩。”他配合的點頭,語文這一科他還真不怎麼擔心她。
考試的時候會過得特別快,一個上午在交卷的那一瞬間似乎就已經結束了。王依貝這次很認真,即使是考完了也在教室裏複習下一科,陳子翰沒有打擾她,既然她覺得這樣會比較安心,那就這樣做吧!
在第二天考試的時候,陳子翰眼睛隻瞟了一眼卷子上的那些題,便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理綜一向都是他的強項,所以他沒有絲毫擔憂的地方。
他先把21個選擇題做好,再算物理實驗題,之後把後麵的化學題做完。
剩下的物理三個大題,他看了一下題目就知道考的是什麼內容,他把前麵兩個大題都做完了。
在準備動筆做最後的那一個大題時,他微微猶豫了一下,那些流暢的公式在腦海裏轉了一圈,卻被他阻止了。
他想起上一年的冬天特別的冷,王依貝這個心不靈手不巧的人竟然也能用著別扭的針腳給陳子翰織出一雙手套來。他當時看著手上戴著的那雙醜的出奇的手套,連一丁點想法都沒有了。最關鍵的是那個“監督者”每一幾分鍾就會轉過身來看他一次,嚴禁他取下來。他隻好歎了一歎,選擇無視那雙手套的醜的姿態。
那雙手套,的確很醜,甚至是不怎麼保暖的。
但,他偏偏很喜歡。
甚至還有著一些感動,因為他看到她的指尖有被針刺過的痕跡。
他想起她的話,我就是想和你一個班,看著你,想著你。
那樣的理所當然,甚至不去深想原因,什麼都不管,“我就是想”,本能的,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他放下了筆,除了這一道物理題,後麵還有四十分的生物題沒有做,他舉手示意監考老師,“我肚子疼。”
那些老師也是認識他的,對他點點頭,讓他出去。
他走在走廊上,看著三考室的她,隻是一個晃眼間便匆匆走過。
這次試卷的題難度一般,不少老師都說這套卷子出的題不錯。
一考完,王依貝就拉住陳子翰,“我很擔心呢!我一點都沒有把握。”
“別害怕。”
“你當然不用害怕了,要是我是你也不會害怕。”
他淡然的看她,“考過了,擔心也沒有用。”
她確實有些擔心,“這次我們都不要來拿成績單好不好?下學期再來看我們的成績,至少就不用提前難過了。”
他蹙了蹙眉,還是點點頭。
“那就下學期直接來看分班結果。”
這個假期過得很快, 對於開學,她是非常非常的期待的。
這樣就能夠看到陳子翰和梁月了,她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就算不在同一個班也沒有什麼,他們的感情是堅定的,可以經曆風雨的。
她來到學校的時候很早,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自己的成績了。人就是那樣,即使在對自己說“過不了”之後的心裏暗示之後,還是會對那微小的幾率表示期待,對“奇跡”這一個詞永遠都充滿著幻想。
所以,她直接在第一張寫著名次的紙上找屬於自己的名字。她大概也清楚自己平時的名次在哪一個範圍,她從五十名向上看,總是帶著期待的目光。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當找到屬於她自己的名字時,她幾乎想對著天空大叫,她竟然考了38名,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是她有史以來考得最好的一次了,就連理綜也超過了240,真的是一個奇跡。
她拿出手機,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陳子翰,想讓他陪著自己開心。
陳子翰在第一時間就接了電話,“到學校了。”
“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好事。”
“什麼?”
“你猜。”
“喝奶茶時那老板免費送了你一杯,你給我留著的?”
“膚淺。”不過她心情好,不和他計較,“我告訴你哦,我考試考了全年級第三十八名呢……”
隻是,這次沉默的不止是陳子翰,她臉上的笑容也跟著不見了,因為那全年級第一的位置此刻寫著的是一個很陌生的名字。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反複的摸著第一名的位置,連話也說不出來。
而陳子翰則在電話的另一邊咬著牙,他一直不相信“世事無常”這四個字,但現在卻不能不信了,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那挺好的,進步很大。”
她說不出話來,一直在那張紙上找著他的名字,她這輩子沒有那麼著急過,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摸著那些名字一個一個過濾。終於,她的手停下來,在69名那裏寫著“陳子翰”三個字。
她也不清楚為什麼,在那一瞬間,她就哭了出來,“陳子翰,你搞什麼鬼?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嗎?”
陳子翰沉默了一下,“小貝,你別哭,別哭。”
她還是想哭,怎麼都止不住。
他長長的呼吸了一下,“上學期考試理綜的時候,我身體不舒服,提前離開考場了,所以成績不是很理想。”
“你怎麼現在才說?你早說呀,那我就少做一個選擇題,少一個選擇題我們就可以在一個班上了。”
他心裏也酸澀不已,是呀,隻是一個選擇題而已,他們就因為一個選擇題就要“分離”。
“我怕你擔心呀。”他把語氣放得很輕鬆,“要是你當時也像這樣哭,我怕我連英語考試都得頭疼死。”
“那現在怎麼辦?”
“順其自然吧!”他也有些無奈了。
關於陳子翰落馬的事件在年級上還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少人簡直不敢相信穩居第一寶座的陳子翰這次竟然會跌得那麼重,一下子就跑到了五十名之外了。
陳子翰自己倒沒有覺得什麼,隻是又遇見了不少新同學,但也好,他和王依貝的班就挨著的,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梁月自己也沒有想到會和陳子翰讀同一個班,而且她信誓旦旦的對王依貝說,“你放心好了,你男人我幫你看著。”
王依貝在開學後的一周後才接受了這個真相,她進了一班,而陳子翰在二班。
向晨也在一班,她和王依貝還是互看對方不順眼,但現在王依貝沒空理會她。
向晨是到辦公室問題的時候聽到了那個她自己不願相信的真相。
幾個老師對陳子翰這次隻考了69名都表示吃驚,不過那位生物老師倒是蹙眉,“生物選擇題全對,但最後卻留些空白,看著都叫人生氣。”
物理老師也表示可惜,“他最後那一道題也沒有做,平時這樣的題對於他而言應該不在話下才是。”
隻有化學老師挺滿意,“還好,他化學是做完了的,滿分,一題沒錯。”
蔣老師也表示可惜,“陳子翰就是語文成績一般,如果能像王依貝那樣語文成績突出就好了。”
向晨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然後掃了一眼他們討論的陳子翰的試卷,那上麵真的有著大片大片的空白。她心中不敢相信,陳子翰也會做那樣的傻事,隻是值得嗎?
她想著王依貝現在瞎貓碰上死耗子般的進入了一班,而陳子翰卻留在二班,心裏便很是不平衡。
而王依貝也不習慣一班的氛圍,每天除了吃飯上廁所就是學習加學習,她沒有看到一個人在那裏講笑話聊天的,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沉重,學習就是一切,一切都是學習,她總覺得自己這樣下去會崩潰的。
而在最後一節自習課的時候,她總是會跑出來,十分痛苦的看著陳子翰,“我真的受不了了。”
陳子翰總是會將她拉到一邊,“別著急,你以平常心來對待,要對自己說你有那個實力留在那個班,不要總是給自己心裏暗示你隻是碰巧。”
“可我真的隻是碰巧呀。”
“乖,隻要你努力了,沒人會怪你的。”
她心裏還是難過,卻也不想將這些悲觀的情緒傳染給他。
她心裏難受,晚上就和梁月一同跑出去跑步,這樣至少讓自己不那麼抑鬱。
真正讓王依貝崩潰的是第一次月考之後,她考了班上倒數第二。她覺得自己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卻還是這個成績,而且她就算語文接近140也沒有任何炫耀的資本,這個班上成績130幾的都有好幾個,而且他們別的成績依舊很好,這樣的事實讓她覺得無力。而她的物理成績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全班最低分,他們這個物理老師很變態,竟然當眾批評她拉低了他們班的平均分,這讓她心裏越發的難受。
老師也不再給她特別的待遇,隻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學生,沒有人會因為她語文成績不錯就厚待她,而她物理成績差卻被人給記住了。
月考成績出來的那一天,她坐在小樹林邊,一個人無助的哭泣。
陳子翰已經聽以前班上的同學說起了她的遭遇,下了課去找她始終見不到她的身影,在最後一節課,他翹課跑出來。
當看到她蹲著在樹下,小小的一團,他說不清什麼感覺,跑上去將她抱住,什麼都不想說,他隻想給她溫暖。
她啜泣的看著他,“我很沒用。”
“不是那樣,真的不是。”他用手擦掉她的眼淚,“王依貝很棒的,真的很棒。”
她還是哭,“可是,我是真的很努力了,沒有貪玩,沒有浪費時間,為什麼我還是比不過別人?”
“王依貝,你不是說學習成績並不代表一切嗎?為什麼就這樣來要求你自己?”
“我就是難受。”
“我懂。”他將她抱得很緊,也在這個時候他發現,原來他竟然這麼的害怕她哭。
因為,她哭,心疼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