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還記得第一次走進這所學校的情景,看著那棟高三樓,覺得離自己那麼那麼的遙遠,而現在,她自己就成為了畢業班的學生。好像隻是昨天和今天的區別。
“別想那麼多,讓自己輕鬆下來。”
王依貝點點頭。
網上有一句很經典的話,高考了,要表白的就等到高考後吧,而小情侶些就不要在這個時候吵架了。
她躺在床上也覺得不可思議。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卻都靠著這兩天的考試,成績決定一切。
她又想到了去世好幾年的爺爺,她上次回家的時候,看見那墳上已經開始長草。她就一直看著那草,那就是時間的印證。是她度過了這幾年的印證,而現在的高考就是驗證的時候。
她睡不著,就數猴子,一直數,直到自己睡著。
考室都被封鎖線封鎖起來,一大部分學生都站在教室外的樹下站著,不同學校的學生占領著不同的“領地”,幾個同學拿著一把小花傘。她和梁月站在國旗下麵,昨天帶隊老師說了,每次考試前考試後都在這裏集合。因為帶隊老師怕他們把準考證之類的東西帶掉,所以考前都在老師這裏拿準考證,考完之後老師就把準考證收起來,以防萬一。
時間到了,這些學生都蜂擁而至,找著屬於自己的考室。
王依貝吐了吐氣,成敗在此一舉。
這次的語文考得比較難,就連那個所謂的送分題都是極偏的--駢體文在句式方麵的特點,王依貝看見這個題直接就傻了,她大概翻過這個題,從沒有想過會考這個,她想了很久才寫下“駢偶和四六言”。
這張卷子是她有史以來剩時間最少的,她做語文一般都能以最快的時間做完,但這張卷子她把作文寫完後竟然隻剩下十分鍾,稍微檢查一下就要交卷了。
而且,她竟然很緊張,連拿筆的手都有些抖。
語文考試後,她將準考證交給老師後,這才和梁月一起去吃飯。
梁月仰天長歎,“好難哦!”
王依貝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吃什麼?”
“老師說最好吃清淡一點。”
她點點頭,“就在學校吃吧!”
因為有很多外校的來這裏考試,所以學校食堂做的飯菜也好吃了不少,就像挑食的王依貝也比較滿意那道青椒炒肉絲。
王依貝的手很冰,“吃完就去睡覺,養足精神。”
“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梁月摸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
“我就是有些緊張。”
“離考試還有好幾個小時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很害怕,就是覺得很緊張。
中午的時候,她睡得不算好,沒睡多久就起床了。
她覺得自己很不對勁,數學考試的第一個大題和第二個大題完全就是送分題,而她在監考老師收完卷子的那一瞬間就發現自己第一個大題就做錯了,這樣的事實讓她覺得有些抑鬱。
這不是在平時,不是可以說無所謂的時候。
她在考試期間很是沉默,梁月也不在這個時候打擾她。
而第二天的理綜對王依貝而言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化學和生物都特別的難,隻有物理比較的簡單。當她認清這個事實之後,顯得非常的平靜,隻是內心卻有些無奈了。
數學老師說不會考雙曲線,結果考了20分的雙曲線題,當然,那也是她最不擅長的。
物理題最好拿分,但她卻不可能得到高分,而且化學和生物也那麼的難。
最後一課英語,多了很多的詞彙,她大概評估了一下上一百沒有問題,但應該不能上120,這樣算起來她的總成績應該不怎麼好。
不過,人就是那麼的奇怪,在自己還沒有得到最後的結果時,就希望出現那樣一個奇跡,希望自己的分數高那麼一點。
高考完的那個晚上,盡管老師要求住讀生不準在外麵遊蕩,必須按時回寢室,但大家卻沒有半點要聽話的打算。先是去聚餐,大家興致都很高昂,叫了很多的酒,挨個的敬。
而對於第二天的口試完全沒有放在眼裏,因為上幾屆的學長明確說過,那個所謂的口試你隻要人到了就一定會過。
王依貝和梁月坐在一起,被大家慫恿著也喝了好幾杯。
而班上還有一個男生送給王依貝一束紫藤蘿,但也隻是送花,什麼都沒有說。
王依貝陪著眾人笑,陪著他們一起鬧。
不少人都表示去KTV唱歌,她心情不算好,不想去掃興,就想一個人回寢室。
回學校的人很少,至少她沒有看見多少,三三兩兩的在一起鬧著,一看就是喝了很多酒。
在要走到寢室前,她停下了腳步。
因為在那階梯上坐在一個女生,另外幾個女生一直拉那個女生起來,但那個女生就是不願意起來。
王依貝對這個女生有印象,是她高一的上學期時的同學,後來去了文科班。
她聽到那個女生喝醉了在嚷嚷,“別管我,我讀了十幾年書就隻是為了今天,我讀了這麼年的書他媽的就為了這該死的高考。”
王依貝看著那個女生,心裏也挺難受,卻哭不出來。
她又站了一會兒,聽見那個女生繼續開口,“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就為了這次考試,卻還是沒有考好。”
她轉身就走,跑向寢室。
但她站在門口卻沒有走進去,她拿出手機,按下那個號碼,“陳子翰,我難受。”
而陳子翰此刻正被班上幾個男生灌酒,他拿著手機,將手中的酒全喝下,“怎麼了?”
她不說話,隻是沉默。
那邊那幾個男生還想說什麼,但見陳子翰的表情有些沉的時候,聰明的選擇了閉嘴。
他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你在哪裏?”
“寢室外麵。”
“你在那裏別動,我馬上來。”
他把電話掛了就準備要走,班上的這幾個同學都搖頭,“陳子翰,你這樣也太掃興了吧?”
馮永成是陳子翰的同桌,也了解幾分,對著那幾個男生開口,“你們也別攔著他了,他家那位急招,他能不去嗎?”
“重色輕友的家夥。”
“有女朋友的人就是那麼麻煩。”
陳子翰也隻是對他們笑,“不好意思,真的走了。”
馮永成對他招招手,示意他直接走就成。
(四)
陳子翰是小跑著進學校的,而這一路上也沒有幾個人。但他看到王依貝孤零零的坐在花台上的時候,有些生氣,她怎麼就可以把自己弄得那麼的可憐,怎麼就可以把自己變得那樣讓人心疼。
他走過去,將她抱在懷裏,“怎麼了?”
她向他懷裏聳,“就是想讓你來陪我,我不要一個人。”
他有些無奈,將她從花台上抱下來,“那你說,現在做什麼?”
她抱住他不肯鬆手,他察覺到她有些不同,但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有問題,而她的手卻隻是一直抱住他,帶著小孩子的執拗。
陳子翰左右看了一下,並沒有人,他低頭吻住她。
她嫌棄的推開他,“你喝酒了。”
“你沒喝?”
她不說話,他卻笑,“就隻準你嫌棄我?”
她還是不說話。
他拉住她的手,“怎麼了?”
“我們去上通宵吧!”
這次陳子翰沒有反對,拉著她向網吧邁進了。其實今天上網的人非常的多,因為網上高考試卷的答案也出來了,不少人都會進行估分。不過陳子翰並沒有那樣的想法,而王依貝卻是在猶豫到底看不看答案。
陳子翰隨便找了兩個機子,她不滿意了,指了指那小房間的包廂,其實也就是一個小房間擺著兩台電腦,別的沒有任何區別。不過比外麵的這些好貴很多,陳子翰拿她沒有辦法,隻好去換機子,交費。
王依貝坐在電腦前,她發現她現在特別想屏蔽掉“高考”這兩個字,好像全世界就是高考。
而陳子翰則比較關心時事,就瀏覽著一些網頁。
王依貝無聊的在貼吧裏看別人的發帖,那是真的很無聊,她對遊戲不感興趣,真不好打發時間。
她把網頁退出了,看著屏幕上竟然有已經下載好的《色戒》,她立即拉拉他的手,“我們看這個。”
陳子翰臉色一沉,“看這個做什麼?”
“報紙上有介紹的,聽說演得很真。”其實她是看的“新女報”,上麵是一些網友評論梁朝偉的屁股不夠性感,而配詞是通過劉嘉玲來說的“反正你們也用不著”,她當時就被娛樂到了。
陳子翰自己也沒有看過,偶爾也聽幾個同學提過,這電影根本就沒有在內地上映,而且網上大多都是刪減版。
王依貝比較有興趣,“這個是完整版嗎?”
“應該是吧!”他看了一下,有兩個多小時。
“我們一起看。”
她從椅子上爬過來,陳子翰怕她摔著了,將她抱過來,他抱著她,這才點開電影。
王依貝對電影中男女主角的床上戲比較好奇 “他們是真的那個嗎?”
他咬牙切齒,“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真的吧!”
她表示很懷疑,“你怎麼知道?”
“猜的。”
她撇嘴,“我聽說很多男生都會窩在一起看那個什麼蒼老師的作品,你肯定看過,對比一下,這個到底是不是真的?”
陳子翰顯得無奈,眉毛都皺成了一團,“我沒看過。”
她看了他好幾眼,“真的假的?”
“真的。”
她竟然還能在這個時候想起一個關於對外漢語的考試題。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你的牙齒很漂亮。
另一個人回答,這是假的。
一個人,真的假的?
另一個人,真的。
問題,這牙齒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笑著抓住他的手,“你老實說哦,你想不想看?”
他咬住唇不說話。
“怎麼不說話?”她看著他,“那這樣,你不好回答就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王依貝,你不是一般的無聊。”
她點頭,“確實很無聊呢!”
他有些被她打敗了,“是挺好奇的,也隻限於好奇,還沒有到非弄清楚不可的地步。不去管這些的時候,也就不會覺得如何了。就是這樣的簡單,不要把每個人都想成那樣。不是每個男生都喜歡看那種片子,也不是每個男人都把蒼老師看得像聖女,反正我不是那樣的人。”
“好吧,你是個好學生,確實與眾不同。”
看完電影之後,他們在迷迷糊糊的在網吧睡著……
口試結束後,高考生也陸陸續續的選擇回家去了,學校通知了查成績的時間以及開放學校電腦室填誌願的時間,當然有電腦的學生也可以在家裏自己填。
而等成績的感覺是很折磨的,那種前途未卜的緊張感一直縈繞在心間,揮之不去。
王依貝覺得這半個月簡直就是在找罪受,她現在有些泄氣了,她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運氣好過,或者發生過什麼奇跡,所以對於高考,她也不敢有什麼想法了。
隻是方怡微和王博超都因為她的高考而回來了,拿著她買的那本高考指南在那裏翻著,希望給她選一個好一點的大學,而她自己也沒有什麼興趣。
不過,她還是希望他們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如果我考不好,那該怎麼辦?”
王博超看她一眼,“成績出來後再說。”
王依貝還是希望他們別抱希望,這樣就不會失望了,“我感覺,我成績應該不怎麼樣。”
方怡微看她,“今年的題那麼難?”
“不算特別難,隻是,可以達不到期望吧!”
“不會一所大學都考不上吧!隻要隨便能上一所大學就成,你xx姐姐讀的那個學校不錯。”
王依貝抬眼看她,“那是專科學校。”
“哦,你考不上?”
王依貝不想說話了,原來他們對她的要求這麼低,無語。
“看吧,我明天去查成績,隨便了。”
要死就死吧,反正就這一次,過了就算了。
或許是她對自己有著一種固執的要求,總希望比大多數的人都優秀,希望別人在提起她的名字的時候都會帶著一種羨慕,帶著這樣的小心思。當然,她更希望她的父母在提起她的高考成績時能夠以驕傲的姿態,而不是會覺得丟人。
原來高考這麼的磨人,想要立刻就知道成績,卻又很想永遠都不知道成績。
她躺在床上的時候反複的想,然後怎麼都睡不著,這個時候她不想和陳子翰通電話。
她就隻想自己一個人好好的安靜的等待著那一刻。
不過,無論你期待與否,成績都擺在那裏,你的意願改變不了任何。
(五)
她坐著車去網吧查成績的時候出了點小問題,她太久沒有在周邊這些小地方逛過了,就連網吧被警察查封了的事也不知道。於是,她又得轉車去另一個地方,而且進網吧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證件給對方,這也是她覺得身份證唯一有用的地方,但她很討厭將身份證拿給別人看,那意味著她的醜照又多一個人看到了。
不過她現在也沒心思去想身份證上的照片到底有多醜,在班上的時候,好幾個女生都表示自己的身份證上的照片醜的無與倫比。某個男生就笑道,讓她們換身份證的時候再去照一張好看的,王依貝很是不屑,等十年後換身份證她都成黃臉婆了。
她隨便找了一台機子,今天網吧裏的人真少,讓她有些懷疑,難道這附近的人就隻有她參加高考嗎?
不過,將電腦開機的時間是有些漫長的,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很緊張的,原來自己也是那麼在意那個分數的。
在輸入網址的時候,她真希望今天過慢一點,最好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成績,但卻又很是害怕。
她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輸入自己的準考證號,等待著那漫長的一刻。
實踐證明,奇跡隻發生在少數人的身上,至少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考得很不好,和預期相差太大了。
她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分數,一遍又一遍,明明那些分都印進腦海了,卻還是想要反複的看。
打破她沉思的梁月的電話,“你考得如何?”
“不好。”她現在真的不想說話。
“哦。”梁月原本喜悅的心情似乎被她給潑了冷水,“那考了多少?”
“可以別問這個問題嗎?”她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想提起自己的分數。
梁月沒有再多問,隻是勸慰了她一下。
她趴在電腦桌前,安靜的看著那幾個不動的數字 ,“你知道陳子翰考得如何嗎?”
“很好,聽說一班的許多人都栽了跟頭,就陳子翰一如既往的占領著全年級第一的寶座。老師們都說他的成績全國的大學都任他挑,不用問全年級的人都知道你那位男友的成績。”
“是嗎?”
“王依貝,你別這樣。”梁月聽出了她情緒的低落,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讓我靜一靜吧!”
她是個別扭的孩子,比如此刻,她真的誰的電話都不想接,直接就關機了。
她有些壞心的想,現在她考得這麼的糟糕,那些考好的人一定在那裏開心吧,而她卻隻有哭的份。她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知道該做什麼了,這裏的人她都不認識。終於,她關了電腦,然後走出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