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別輕易說愛(2 / 3)

是的,是她自己不想不願意去忘記。

工作的這幾年,別人給她介紹了那麼多條件不錯的男人,甚至有些看上去很不錯,可每次她想要嚐試的時候,都總是猶豫不決,最後關上了那顆要試一試的心。這種感覺,在大一的那一年有過。

大一的那一年她告訴自己,等陳子翰有了女友自己就死心。

而現在,她放在心底的約定是等陳子翰結婚後,她就好好的找一個人來過,好像那樣她才能得到她自己以為的圓滿,真的真的他們成為陌路。

她沒有想過和陳子翰再續前緣,卻又可笑的想等到陳子翰結婚之後自己才選擇別人好好在一起,她對那段感情太過看重,她用這樣的方式敬畏著那段占據她整個青春期的愛情。

向宇恒請來了不少各方麵都很權威的專家同王依貝一同趕去嵐山,其實嵐山並不是特別遠,隻是位置相對而言很偏僻。早幾年有不少人去那裏遊玩,自從被“環光”收納旗下之後,便從山腳下禁止私家車進入,由此這條路一直顯得孤寂。聽說“環光”能夠得到使用權不僅同政府簽訂了不少協議,還與另一省市的大公司簽訂了合作協議,由此這幾年來一直在做拆遷工作,同時也在將山腳到山頂的環山公路進行整修。

上次她隻匆匆看了一眼,這次來到嵐山才發現原來嵐山和她想象中完全不同,她之前見到的那幾個小亭子已經被拆掉。她原本以為嵐山很小,可穿過一片不大的樹林之後,會發現原來嵐山很大,穿過那片不大的樹林就如同進入世外桃源一般,風景如畫,景色旖旎。

這邊已經有簡單搭建的房屋,裏麵也陳列著各種生活用品,以供需求。

剛來的幾天,王依貝有點適應不了這裏的氣溫,溫度竟然比山腳要低十幾度,還好她帶了一件長袖衣服。然後便是沒完沒了的開會,那幾位專家對這裏的地勢進行勘察之後洋洋灑灑說出幾大段專業性的詞,王依貝有些不懂,又耐心的詢問著。

每天重複著開會,初始給出的方案交給“環光”總部,聽說路枃延根本懶得看一眼。其實王依貝並不怎麼失望,她這一輩子順利的事太少,遇到不順的事也就習慣了。

她分析著,“環光”是想將這裏打造成特色的旅遊區,要突出特色二字,並且成為一個符號。而且嵐山的地勢已經決定了這裏不能有太多往來的車輛,按照最初的設想,這裏應該打造成高級的旅遊場所,采取會員製,隻有提前預定了的會員才有資格進入,可怎麼才能吸引這些看慣各色風景的富豪們心甘情願的來這裏?

她一個人走著,再走過一段路,便是怪石嶙峋的石林。她穿梭其中,覺得人類真是大自然的毀滅者,這麼旖旎的風光,如果是她,一點也舍不得去破壞。可她現在做的工作就是對這裏進行破壞……

進展得並不順利,多個方案交到“環光”都被否定,大家的情緒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最初的那股兒熱情漸漸轉淡。向宇恒也往這裏跑了好幾次,王依貝也勸說他應該尋求更有經驗的人來,她對人事方麵還行,對處理這案子的確很是勉強。她都這般表態了,向宇恒卻告訴她凡事都有第一次,讓她別灰心,由此她也不多說什麼了,隻好盡自己最大的力量。

因為一直沒有進展,聽說“環光”那邊會派人來這裏協助,這對於王依貝來說是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有利也有弊。好處是既然“環光”親自派人來,那她也就有了具體的方向,不用一直像丈二和尚般摸不著頭腦了,壞處則是這無疑是在自己的臉上扇了幾個耳光,無能之人大概才會讓人心存懷疑不能將事處理好。隻是她並不怎麼介意,她本來就對這一塊不甚熟悉,也就對自己要求不高了。

和同事簡單的吃過飯之後,他們便一同在路口處等待著“環光”所派來的人。她沒有多好奇,隻是希望這人來之後能夠盡快將這案子處理好,她也能早點回去。她的幾個同事就不一樣了,不停的猜測著會是什麼樣的人來,甚至還打賭是男是女,是帥哥或者醜男,又或許是美女還是醜女……王依貝不參與她們,可聽著她們談論也覺得不錯。

對方的車剛停下,王依貝還來不及走上去,吳助理已經先一步上前。吳助理跟了向宇恒許久,對向宇恒將這大案子交給她一直心有不甘,同王依貝一同來這嵐山後,也多不聽她的意見,借著自己的經驗豐富一直對王依貝加以排擠。

王依貝自己並不怎麼介意,她原本就是從漠川市空降到“華盛”,對她不服氣也可以理解。

她對幾個看到這一幕為她打抱不平的同事笑笑,她並不介意別人搶走了她的風頭,隻是當她再次抬眼看向那邊時,原本的笑意僵硬的定格在臉上,繼續笑似乎不能,停下來也顯得怪異,她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看到陳子翰。

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讓他整個人更為的氣質翩然,從頭到腳又讓人感到他這人一絲不苟。他的五官一如既往的精致,並不顯得硬朗,卻也不會有陰柔之感,一頭永遠看上去平常的發型,卻帶給他與眾不同之感。

他伸出手與吳助理握手,之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不像發自內心,隻是禮貌的微笑而已。

然後他的視線慢慢轉過來,落在王依貝的臉上,他的眼睛眯了眯,對她綻放出一絲笑,比剛才的微笑真實許多。王依貝以為他會說什麼,可事實上他很快便轉移了視線。她低下頭,眼眸暗了暗,不是在難過,隻是在想他們要如何才能避免去講那些“好巧”“最近過的如何”這種陌生的問候。

晚餐相對而言就豐盛很多,雖然他們在這裏住下後發現條件其實很不錯,可為了這位“環光”的副總經理,菜肴明顯精致了,雖然不能像酒店那麼奢華,卻已經是這裏條件的極致。男人們在一起不停的寒暄著,王依貝暗暗觀察著陳子翰,對於別人的敬酒他也多不推拒,隻是他喝得極少,像安撫性的行為。他的表情帶著刻意的疏離,無論別人對他說出多麼恭維的話,他都能兩三句帶過,完全不怎麼介意。

坐在王依貝身邊的兩位女同事正在互相鼓著勁兒準備一起去敬陳子翰一杯,王依貝望望沒有裝修的天花板,她真不是存心的去聽她們之前在說什麼。

一同事,“他好帥啊,不知道有沒有女朋友。像他這樣的人眼光一定很高啦!”

另一個同事,“而且他是靠自己一步一步打拚到現在這個位置,比那些生來就含著金鑰匙的公子哥兒不知道好多少。我聽說過他,在學生時期就是一名人,要是我早點遇見他就好了。”

兩個女同事不由得含笑。

王依貝應景的喝了幾杯,說了幾句恭維的話,便悄然走出去。月色當空,投下的冷光夾著風,她雙手抱胸,往另一邊走。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爬到那矮屋的屋頂,坐在青瓦上看天空。風吹來,將她的發絲吹散,她無心理會亂成麻的頭發,隻是盯著天空中的獨月,沒有星星裝點蠻空,圓圓的月亮像一個虛弱的公主,明明雲層疊疊,暗影層層,卻要給出一片現世美好的虛擬假象,多像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人啊,明明過得不算好,卻努力的表現出自己很好很好。

她不自主的笑了起來,過去一直在想陳子翰在工作的時候會是什麼模樣,她想了很多種,也無法將他與現在的他對上號來。他自信斐然,言行翩翩,疏離有度,進退適宜,他做得很好,很符合他的身份,哪怕這麼多人都在不著痕跡的討好他。

她一直偏執的告訴自己,她隻是在懷念過去的自己順便懷念起了他,她說他變了,他指責她變了,年少的他們不肯承認,其實他們都變了。變得不再單純,變得開始自私,變得不以對方為重,變得忘記了最初的自己。

她聽到一聲咳嗽,轉過身看到陳子翰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也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她聳聳眉頭,卻還是擠出了一個笑,“怎麼不去休息?”她記得他雖然盡量少喝,還是被灌了不少。

“喝多了,吹吹風,醒醒酒。”陳子翰向她走過來,坐到她身邊,“你在這裏好像挺習慣。”

王依貝計較著他究竟過來做什麼,而且他的這句話是個問句她還能恰到好處的回一個答案,如今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這裏很好,我很喜歡。”

“環境確實不錯。”

她這下是真笑出聲來了,他多麼有領導範兒,輕描淡寫的點評著。

“是啊,環境不錯,想必還人傑地靈,所以將你這個‘環光’的副總經理都給招來了,不過既然來了,可得對得起這裏的人傑地靈。”

陳子翰打量著她輕鬆的神情,她說得那般自然,好似不再是當初那個少女,那個少女一定不會想此刻這般淡然若風。他心裏的那點冷意不知道是不是因風吹進了心底,那種莫名的失落感在他內心深處不斷的徘徊著。

後來的陳子翰,總覺得他和王依貝就像參加了一場一萬米的長袍比賽,一開始激動有力欣喜異常,慢慢的覺得疲憊,慢慢的累了,慢慢的覺得自己沒有力氣,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到最後,開始各種擔心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承受,終於,選擇了放棄,以為那就是對自己最好的決定。隻有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看待一切,才發現隻要他們好好堅持一下下,他們就能達到所謂的終點。

那時的他沒有耐心去嗬護她,沒有信心給予她想要的未來,對人生開始迷茫,看不到渺茫的未來。

陳子翰笑了笑,卻將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王依貝僵了一下,想推托,卻在轉過臉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時,停下了想拒絕的心思。他的表情那般自然,如果她拒絕,好像她自己多麼想不開,或者說還會顯得自己多麼的矯情。

她的指尖觸碰到衣服,好像還能感受到來自於他的溫度。過去發生過無數次這樣的事,可每次她都那麼的理所當然,全然不去想他這行為也代表著對她濃濃的愛。當一切都煙消雲散之後,她反而為他簡單的怕自己冷而難以釋懷。

突然之間,她不想說什麼話了,就想在這裏安靜的坐著。斜聽微風,遙看樹影,心境安然,現世安穩。

“你變了很多。”陳子翰突然帶著感歎的開口,他手中捏著一顆碎石頭,心緒很是無奈。

“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她笑意盈盈的看向他。

那麼多次告訴過自己,當他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自己一定要活得很好,就算不好,也要表現得很好。看到他臉上閃過的一絲複雜情緒,她竟然隱隱的感覺到了一絲報複般的快感。承認吧,她多麼的不平衡,過了這麼久一直想著念著的人隻有自己,她不甘心。

當她麵對著麵試官一次又一次的拒絕,一個人躲在寢室的廁所偷偷哭泣的時候,她多麼想要曾經守候自己的那一個肩膀。當她一個人穿著高跟鞋走在大街上,腳腫了,高跟鞋鞋跟斷了,她還是得一個人走回租的單間時,連哭都哭不出來,那時曾經說過永遠是她依靠的人又在哪裏?

現在他說“你變了很多”,可這樣的變化他知道是付出了什麼代價嗎?他隻簡單的用一句變了就將她那痛苦的日子概括掉。

就像後來的她,偶爾想起對他的撒嬌,自己也嘲笑自己的幼稚。可她這輩子,真的隻有在他麵前,才那麼的幼稚和不可理喻。

陳子翰沒有回答,王依貝自顧自的笑了一下,站起身將衣服還給他,“謝謝你的衣服,很晚了,我回房了。”

他還是沒有給出任何回應,王依貝也不等待著他的回答,自己走開。其實內心再放不下,也抵不過現實中的認知,總要放下,總要結束,總會好好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陳子翰轉過頭,看著她的背影,他隻覺得她又瘦了,內心那一股兒荒涼,讓他握緊了手中的衣服。

陳子翰的到來似乎並沒有多大作用,他也並不關心他們的進展,讓某些人特別的失望,而陳子翰自己卻無所謂。他並沒有義務做些什麼,他到這裏,不過是監督他們的進展,順便對他們的設計做一個大致方向的規劃而已。

每天都是沒完沒了的會議,修改這裏修改那裏,偏偏幾個人的意見又不統一。每次眼見要爭吵起來時,王依貝就冷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工作了這麼長時間,對於爭吵看得最多的就是永遠吵不出結果,誰也不信服誰。

晚上的時候,為了排解這種煩悶感,王依貝和另外幾個同事找來了燒烤架,準備做燒烤吃。原本隻是自娛自樂的一個項目,卻慢慢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大家忙著多找幾個燒烤架,去拿更多的菜,同時還堆了些火堆。為了撿柴方便些,他們原本就在小樹林,此刻人一多,還有些像野外冒險,隻是這樹林不夠大。

陳子翰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煞有其事的問著,“我可以加入嗎?”

幾個女同事立即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

陳子翰對她們輕輕的一笑,不著痕跡的靠到王依貝身邊,看著她手中拿著的雞腿,想到她之前去農家樂那次也是這般烤著雞腿,不由得開口詢問,“為什麼隻烤雞腿?”

王依貝想也沒有想的回答,“烤這些東西原本就耗費許久,雞腿肉多點,覺得還值得,別的東西就那麼小,還費那麼多功夫,想想都覺得不值得。”

她說完才發現對象是他,有些尷尬的笑笑。

“這倒像你。”

她抬眼看他,想知道他這話究竟什麼意思,像她會做的事,還是像她會說的話,還是她原本性格就是如此。可他沒有看向她,自顧自的去拿蔬菜烤著。他手中捏著一把韭菜,其實那是她出去吃燒烤必選的,哪怕她的牙齒不太好,每次都會夾在牙齒的縫隙中。

她收回目光,想問自己,究竟還在期待著些什麼?

同事小柔和小惠靠向王依貝,“王助理,你和那位帥哥認識?”

她原本想要否認,可看到對方期待的目光,又有點不忍心。曾經她也是懷著這樣的目光,拉著汪淺語一起跑去看校園裏著名的帥哥養養眼,可這樣天真無邪的目光已經離她好遠好遠了。

“高中同學,”很快她就意思到了不好,“而已……”

她還來不及做任何補救,已經被狂轟亂炸了一通。

“他高中的時候表現得如何啊,是不是有一大群女生喜歡他……”

“他那時有沒有女朋友啊,好想知道他會不會早戀^”

“說說看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現在有沒有女朋友啊?”

王依貝立即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高中當過同學,後來分班了就沒有讀一個班了,所以我並不了解。”

看到小柔和小惠明顯的失望,王依貝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其實這些東西味道並不怎麼好,可大家圍在一起吃就很有食欲。有人在中間堆了一個大火堆。大家圍成一個圈,氣氛很輕鬆,於是有人提議來玩遊戲。很簡單的一個遊戲,拿出一把鑰匙,挨個的傳者,選出一個人喊停,停了後拿著鑰匙的人必須回答別人的問題。

對一群成年人而言,這種遊戲簡直算是小兒科。

問的內容也多半離不開女朋友初吻之類的八卦性質的問題。

幾個男人相當的照顧女性,知道她們對陳子翰好奇,故意在鑰匙落在陳子翰手上時喊停,陳子翰拿著鑰匙,臉上依舊從容不迫。

“你初戀的時候多少歲?”一女同事發問。

“十七歲。”

……

“你現在還記得你初戀嗎?”

陳子翰笑了笑,視線從王依貝臉上滑過,“從未忘記又何須記得?”

有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因為下一次鑰匙在王依貝手中時喊停了。

“你初戀的時候多少歲?”

王依貝摸著手中的鑰匙,臉上帶著笑意,“那得看初戀是怎麼定義的了,第一個喜歡的人還是第一個暗戀的人還是第一個在一起的人,我第一次心動好像是看《惡作劇之吻》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