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江一靜玩得太高興,例假弄髒了褲子,她媽媽不得不到公廁去幫她清理。
廁所的後麵是一片小樹林,種著一些枝繁葉茂的花草和樹木,這年春天暖,所以花開得特別早。
“玫瑰。”張衎指著一叢含苞待放濃墨重彩的花朵道。
“傻瓜,這是月季。”江建設糾正他。
張衎從花上扯下一瓣花瓣,迅速放到江建設的腦袋上,算給他戴花。江建設搖著腦袋抖落花瓣。張衎看著他,笑著笑著就不笑了,抿著嘴唇想了一會兒說:“你也是我爸爸。”
之前他也偷偷叫過江建設爸爸,因為江建設總說自己沒有兒子,就把他當兒子。但今天舊話重提,江建設愣了一下,突然很感慨:“對,好兒子。”
這天他們做了越界的事,在公廁後麵吻上了。而且還是比較深的吻,江建設人高馬大,張衎隻到他肩膀,不得不踮起腳來。他沒有經驗,被吻得氣喘籲籲,到最後簡直被江建設抱了起來。
江建設吻完了,頭腦冷靜下來了,也覺得非常過火,老臉發紅,隻好用開玩笑的方式偷偷對張衎說:“別告訴你媽媽。”這個媽媽指的是他自己的妻子,張衎對此心領神會。江建設希望用這種開玩笑的方式減輕張衎對這個吻的記憶。
雖然你情我願,但張衎畢竟是小孩子,這完全是他的責任。一步走錯,身敗名裂。
不過張衎還是很讓他放心的。那次之後,張衎什麼也沒有說,生活裏什麼意外也沒有發生。江建設又慢慢放鬆了警惕。
所以界限的邊沿就被拓寬了。摟著親一下變成了他可以接受的常態。甚至江一靜在家時,比如去上個廁所,張衎也會湊過來和他親一下嘴,隻碰一下就分開的,但仿佛是樂此不疲的遊戲。
張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同時又並不真正明白其中的含義。他的心思全在江建設身上了,他填補了他對父親的需求和思念。張衎也不對江一靜有愧疚,他對這個女孩兒私下裏到了痛恨的地步,嫉妒她的無知和幸福。
江建設的妻子在保潔公司上班,經常上夜班。張衎有時候就住在江家,第二天再跟江建設一起去學校。
隻要張衎在,江一靜就很人來瘋。她喜歡跳跳舞毯,勁歌熱舞放了滿房間,希望張衎的注意力能在她身上。或者她就拉小提琴,吱吱嘎嘎地以湊出連貫的曲調為藝術和光榮。
張衎雖然討厭她,但並不放很多心思在她身上,也不把內心的情緒投映到臉上。他的魂已經被江建設勾走,分不到他女兒的身上了。
江建設家二室一廳,並沒有多餘的房間來招待小客人。所以張衎隻要過夜,總是如願以償和江建設睡一張床。他把江建設當成爸爸,也喜歡和爸爸睡一起。
江一靜負責保守這個小秘密。因為她媽媽要是知道他爸爸對別的孩子好,一定會心裏不平衡的。但是她就不會吃醋,相反很鼓勵爸爸照顧這個弟弟。在他的眼裏,張衎身世可憐、聰明漂亮、不聲不響,是完全沒有不招人喜歡的地方的。
江一靜的媽媽也知道丈夫收一個學生做幹兒子,並且對此頗有意見。但隻要見麵,她對張衎還是客客氣氣的,不過沒興趣去做一個幹媽。
江一靜升上了初三,麵臨中考。張衎還是時常來江家,江一靜的媽媽就向丈夫指出了。他們為這事吵了起來,江一靜也在家,並且對她媽媽不滿意,和她父親站成統一戰線。
後來有一次,她在激動中說漏了嘴,把張衎在她家過夜時是睡的主臥給喊了出來。為什麼會喊這句話,吵完這場架她就不記得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是個震天雷。
江建設是有前科的。江一靜幼兒園的時候,他曾把她帶回家的女同學抱起來又親又摸愛不釋手,被江一靜的媽媽撞見過。
女兒的這句話喚醒了她曾忘掉的記憶,她想起來了對老公某種“嗜好”的懷疑。她的懷疑引起了江建設越發激烈的反對和申辯,他不惜為此衝妻子和女兒大吼。
當然這一切張衎都是不知道的。他隻知道有一天放學,他問江建設怎麼不再帶他回家,江建設支支吾吾地說他愛人現在改上白班了,張衎失望地說那我就不能去了嗎?我晚上回去睡不就行了嗎。
江建設的疏遠很快讓他敏感地意識到什麼,他堵著江建設要說法,最後江建設不得不告訴他,因為女兒要中考了,他愛人下了禁令,不讓他帶別的同學回家了。
張衎聽了這話就傻了,有種晴空霹靂的感覺。他的第一感覺是不相信,不相信江建設會因為這種理由疏遠自己。江一靜本來就成績差,她中考考高考低根本無關緊要!
江建設當然不是為了女兒。因為他妻子警告他,如果再敢這麼幹,就把事捅到學校去。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教師,把一個十四歲的男學生往床上帶。就算他們沒做什麼,聽起來也讓人覺得有問題。更何況他們不是什麼都沒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