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然剛進家門就看到一個穿著淺藍胡服的男子背影,那樣子明顯是看見她之後想要躲起來。她三下兩下越過門廊,又爬過假山石,跟到他的身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往後一拽。
“阿姐我錯了,我錯了!”喻鬆被拽得坐到地上,樣子頗為狼狽。
“錯哪裏了?”喻然沒放手,蹲下來按住他。
喻鬆哭喪著一張臉,他那臉長得跟喻然很像,除了略帶稚氣之外,也是讓人過目難忘:“我不該造謠吳六郎在宴會上不守規矩。原本我隻是想惡作劇一下,誰知道傳得如此廣泛……”
“廢話,他是長樂坊裏正,大小有個官職,能不傳得快嗎?”喻然氣得隻想揍他一頓,熊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喻鬆委屈巴巴地說:“阿姐,我都是為了你呀,我以為他真的冒犯了你,一時氣憤不過才犯了錯。天下人無論做什麼事,隻要對我阿姐不好的,我都不會放過他,裏正外正都一樣!”
喻然又氣又感動,說來說去,其實還是因為她自己先捏造事實的緣故。她放開喻鬆,語氣也緩和下來:“算了,這事我有責任,你也不懂事。你要盡快把這個謠言澄清了,明日我們一起去跟人家道個歉。”
教育小孩子的事,喻然也是認真的。她覺得喻鬆怎麼調皮都可以,但做事情一定要光明磊落。
喻鬆有點緊張:“此事要告訴阿耶和阿娘嗎?”
“你說呢?”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咱倆先去道歉,要是解決不了再回來向阿耶阿娘認錯。”
阿耶脾氣好,但阿娘身體不好,萬一又把她氣壞了可怎麼辦?今日看那吳六郎不是不講理的人,想來誠心跟他道歉應該能得到他的原諒。
“哦。”喻鬆拍拍身上的塵土站起來,“那阿姐還有別的事情要交代嗎?”
喻然這才注意到,弟弟已經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了。平時隻當他是個小孩子,如今才發現他也是個長相標致的少年郎。他長得這麼好看,應該挺遭小娘子喜歡的吧?
她四處看了看,院裏沒有其他人,就悄聲問他:“我問你,平時有沒有小娘子追求過你?”
喻鬆的臉瞬間紅了,緊張得手腳都不知放到哪裏,心虛道:“阿姐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果然有!現在的孩子都這麼早熟嗎?比她還先開竅!喻然拍拍他的肩膀,哄他:“不必緊張,我什麼也沒聽說。我就是想問問你,那些小娘子是怎麼追求你的呢?”
喻鬆害羞地笑了笑,扭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哎呀,你快說啊,我又不會告訴阿耶阿娘。”喻然鼓勵他。
“也沒有怎麼追求,就是……她一開始先假扮成男子,過來跟我討論書畫。她很有才華,我們相談甚歡,來往就多了。後來我就明白了她的心意……阿姐,你可千萬別跟阿耶阿娘說,那小娘子家裏最近出了一些事,我還不知道阿耶是否介意。”
喻鬆小聲說著,臉上是那種初落情網的小郎君模樣,羞澀又可愛,要是給他個手絹,估計他能絞起來。
“放心吧,阿耶不是那種有門第之見的人,這是我來幫你解決!”喻然的心情非常好,原來追求一個人這麼簡單,扮男裝談書畫,這個技能她有,非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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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謙和元魁走在東市街頭,趁著街上雜亂的聲音小聲討論著這幾日的摸排情況。這兩日在客棧裏,感覺總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看他們的目光也是怪怪的,彷佛看出了什麼端倪。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元魁就隻能打哈哈說一些“那個小娘子好看,適合郎君”之類沒營養的話。而蕭謙跟別人介紹自己也隻說自己姓陳,連名字都懶得編。
他們邊走邊注意周邊,這大街雖然不如京城那麼繁華,人也不是熙熙攘攘接踵摩肩,但販夫走卒也是相當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