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喻然辨認進出單間的人員時,湯泉清池那金光閃閃的招牌下,站了個身材頎長的男人,正是蕭謙。他剛剛按照元魁指的路來到這裏,一進門就皺起了眉頭,這怎麼看上去那麼像花樓?原本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放鬆一下的,如今像是走錯地方了。
他正想轉身離開,一個穿著像老板的人上前去招呼他:“這位客官,在下是掌櫃的,姓童。您到了就走,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
蕭謙看上去一身貴氣,敏感的生意人怎會輕易讓這樣的貴客離開。
他答道:“太吵鬧了。”
童掌櫃忙作揖賠禮,滿臉笑意:“這是前院,確實吵鬧了一些。後院單間裏會安靜很多,客官這是第一次光臨,小店蓬蓽生輝,不如讓小的帶您先參觀一下?若是滿意就給小店一個機會,不滿意就是小店做得不好,給客官添堵了,在下也會贈禮道歉。”
蕭謙不說話,瞥了一眼池中的舞女。老板猜他可能是官府中人,不得狎妓,會意道:“客官放心,小店不是花樓,歌姬舞女賣藝不賣身,我們這裏是幹淨地方。”
蕭謙剛才一路過來曬了太陽,原本就不舒服的身子此刻更是難受。既然這樣,那就試試看吧。他點頭道:“好,請店家帶路吧。”
老板帶著他往裏走,穿過一個拱形長廊,又繞過一個假山,來到一個獨立的單間門前。
這個單間應該是最好的房間了,推開那雕花精致的大門,能看到一扇半透明的屏風,約莫有半人高。走過屏風就能看到房中那個嵌入地下的水池。池底鋪了彩色的鵝卵石,池水清澈透明,泛起陣陣氤氳。池邊備了美酒鮮果,還有一條潔白的幹淨浴巾。而這房間四周的牆並不是普通的白牆,而是刷了特殊的包漿,零星點綴了一些水晶寶石,這樣不僅可以防止被濕氣侵損,還精致美觀。
果然是個簡單高雅的地方,蕭謙心裏比較滿意。
“客官需要人服侍嗎?”老板見他喜歡,殷勤地問。
蕭謙簡短地答了一句:“不需要,你出去吧。”
老板很快就出去了,在外麵貼心地關上門。
等他關上門走開,走廊柱子後頭的喻然卻露出臉來。她剛才看見老板帶了個什麼人過來,沒看見臉,隻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
張氏說,柔深平日最喜歡穿的衣服就是白色的。剛才那個人難道就是柔深?楊卓進大浴室那麼久都沒有消息,說不好他們一開始就想錯了。像柔深這樣剛剛被金主贖身的人,可以帶一些自己原本的工錢離開,那他此刻應該是不差錢的主,很可能他開了單間享受這難得的自由時光。
她想著那人剛剛進去應該還沒來得及寬衣,她先過去看看人臉,若真是柔深,她再把楊卓叫來,若不是就算了。
這樣想著,她悄悄往那房間走去。
忽然間,廊上來了個人。她嚇了一跳,又往柱子後麵躲了躲。等他走了才重新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輕巧地轉到那個單間門前。
再看看周圍,此處在後院,比前院清幽得多,門前是一小片草地,有個不高的假山,那個有個長廊可以通往前院。此時不見有其他人影,正是偷窺的好時機。
她輕手輕腳地趴到門縫邊,睜大眼睛往裏看。那是個男人的背影,下半截被屏風擋住了,隻能看到肩背。
他正在寬衣,外衫已經脫在一旁,隨著他大手的動作,白色的中衣也瞬間滑下來,露出麥色的肩膀,緊實的肌肉就那樣猝不及防地露了出來。
喻然心頭一緊,她隻是想看臉啊,這人怎麼那麼快就脫了?都怪剛才躲了一下耽誤了一點時間。
好在有屏風擋住一半,不然她還真不敢看。
那人把脫下的中衣往旁邊一扔,臉也轉過來一些。喻然看到那熟悉的側臉,瞬間驚呆了。
那人竟然是被她放了鴿子的俊氣郎君!
她的大腦根本來不及思考為什麼他會在這裏,因為她的眼睛直接看到了他轉過來的毫無遮蓋的肩頸!
她早就料到他身材不錯,但真正看到還是震撼了一番。那是真正的男人的身材,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肌肉微微賁起,起伏的線條如山巒清川,看得讓人麵紅耳赤。
他完全沒注意到她,盡除了衣衫,下了池子。喻然隔著屏風隻能看到依稀的影子,也不知他沐浴時,那水流過她剛才看到的肩背,會不會像山間溪流那樣,順峰而下,彙聚成河。
以前聽徐娘講過很多關於麵首小倌的事兒,什麼純啊欲啊,俊得犯罪,恃靚行凶。那時她隻當作自己什麼都懂,雲淡風輕地附和,如今才明白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懂。更何況聽是一回事兒,真正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以前聽的時候沒有任何畫麵感,這會兒看了一眼就全都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