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書笑道:“小可…是總督大人請來辦事的呢?”那大漢吃吃醉笑道:“辦事?你個小娃娃毛都沒長齊,能辦什麼事?”青書見他左臉處有一顆大黑痣,周身處處都是肌肉,雖然孔武有力,但腳步虛浮,顯是一晚奢靡酒色。看他適才出手剛猛淩厲,威力十足,一幹難民碰著就死,挨著就傷,當是一流高手人物,往日硬拚起來或許可以深厚內力敵住,可現在內力大損,卻是難以硬接,心中不由警惕三分,口上卻嘻嘻笑道:“所謂有誌不在年高,自古英雄出少年,三…三爺這話,未免將天下英雄看得輕了。”
那三爺聽得一拍大腿,大聲叫道:“好!現在的少年人愈發長進了!******,老子十四歲那年上了師娘的時候怎地沒人說這話?不過現在聽起來真他媽舒坦!小子,你叫什麼名兒?”
青書隻聽得微微皺眉,道:“小可宋青書。”他初次行走江湖,做過唯一的大事便是殺朱、武二家百餘人,但也不知是白觀謹守諾言還是西域路遠消息閉塞,他一路走來,竟是沒有聽到任何關於此事的傳聞,是以此刻他尚自算是一個無名之輩,諒來說出真實姓名,也無人知曉。何況,此事乃是大大的好事,若在江湖上傳出,武當派勢必聲威大震,而殺人之事,在武當諸俠看來,也能將功抵過。
哪知那大漢聽得耳熟,搖了搖頭,含糊道:“宋…宋青書?這名兒怎地一股子白菜幫子味!好似…好似哪裏聽過。”
青書悚然一驚,見他搖搖晃晃,似乎就要倒下一般,但卻依然不敢輕舉妄動,這三爺看來頭腦簡單,但明顯一身外門功夫極是高明,達到了那“勁在意先”的境地,也就是一種本能的毫無意識的反抗,勢必極為淩厲,自己內力未損之時倒能出其不意製住他,此刻卻是不易,但也不懼他,隻是這兀自躺在地上的幾個僥幸未死的傷者和來往搬運糧食的難民,會遭了大殃。青書邊和他閑侃,邊使眼色讓李善長領人將傷者抬出府去,那三爺似乎是覺得眼前來來往往被晃的甚是心煩,正要出手掃死他幾個,青書忙快步走上,攙住他手臂道:“三爺,我扶您進廂房休息,總督大人還在上邊坐著,當著他麵殺人未免有些不好。”那三爺伸出手指搖了搖,很認真的道:“總督?那算個毛,咱家王爺一根手指就捏死他,就是…就是小郡主那小丫頭,都…都能踩螞蟻一樣,踩死他!”他又打了個醉嗝道:“你,你把這麼多賤,賤民叫進來作甚。”青書見傷者走的差不多了,瞪了一眼尚自端坐的總督大人,將阿三緩緩引進內室,聽得這話,腦中飛快轉動:“王爺,郡主?還三爺?”嘴上卻道:“總督大人素來愛民如子,這次卻是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心中卻道:“王爺,小郡主。哼哼,這人必是那勞什子阿三無疑了。”眼中寒光一閃即沒,心中已有計較。
手上不自禁的稍稍用力,那阿三斜眼過來,冷道:“小子,手勁挺大,你幹嘛?”青書一怔,說道:“我沒做什麼啊。”那阿三掙開他手,上下打量了青書一番,滿嘴酒氣的道:“看你手勁不弱,腳步沉穩,眼神內斂,顯然是個練家子嘛!要不要咱們打一場玩玩?”青書聽得他這般說,心中巴不得如此,也好趁機製住此人,但口中還是道:“三爺,您…您是大人請來的貴賓,小可又…又怎能傷了你呢?”那阿三勃然大怒,大聲道:“什麼!憑你也能傷我?來來來,你若是傷了三爺一根毫毛,三爺包你家大人不找你麻煩!”說罷捋起袖口來,就要動手。青書心中一動,連連擺手道:“三爺,這比鬥起來,可是拳腳無眼,動不動就筋斷骨折的,還是不比了吧?”阿三頭腦暈乎乎的,聽得這話,哈哈大笑道:“原來你這小子是怕了!放心放心,我金剛門的‘黑玉斷續膏’素有奇效,什麼筋斷骨折的,最多痛上兩日,就一並好了。”話音未落,便呼的一拳,便往青書胸口打到,這一招神速如電,拳到中途,左手拳更加迅捷的搶上,後發先至,撞擊青書麵門,招術之詭異,實是罕見。
青書聽他身帶“黑玉斷續膏”,不由大喜,登時便欲將他擒住,取出“黑玉斷續膏”來,但見了這一拳,自知內力大損,硬抗不得。他見識大漲,神明清澈,自然而然的步法一轉,險險避過這一拳,左手豎掌成刀,驀地向下一擊,正正擊在阿三右臂肘上,內力透體而入,阿三悶哼一聲,長笑道:“爽快!爽快!”左手或拳或掌,變幻莫測,右手卻純是手指的功夫,拿抓點戳、勾挖拂挑,五根手指如判官筆,如點穴橛,如刀如劍,如槍如戟,攻勢淩厲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