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下山(1 / 2)

青書大氣也不敢出,輕輕捂住無忌的嘴,讓他盡量放慢呼吸。他知這成昆武功極高,自己平常時候尚可拚得兩下,然後借梯雲縱之神妙莫測,逃之夭夭;但此刻手中抱著張無忌,又是身在少林,若是鬧將起來,這禍事可便算闖大了。

無忌被他捂住嘴,呼吸一時不暢,但他昨日受青書囑咐,開始修習兩派“九陽功”。一呼一吸,為內功之本,呼吸一亂,體內氣息登時不順,但“少林九陽功”含納佛門寧心定氣之法,無忌運轉“少林九陽功”,呼吸竟是緩緩慢了下來,俄頃便是若有若無,青書若有所覺,便知無忌漸入佳境,竟是旁若無人的用起功來,當即緩緩將手按在他背心,輸入真氣助他行功,無忌呼吸愈發輕微了。

圓真走得幾步,眼眸一凝,但見地上錫杖迎著陽光,熠熠生輝。他緩緩走到錫杖旁,將法杖拾起,功運雙耳,卻聽不到絲毫聲息,抬頭望了一眼近旁的幾棵大樹,微微笑道:“是哪位師叔奉方丈法旨前來?為何與圓真相戲?”他料圓字輩僧人中,無人能瞞過他耳目。便是空字輩中,能有如此內力輕功者,也是屈指可數。雖然方才所聽到的乃是童聲,但內力修習到高深境界,全身肌肉都可控製自如,喉頭聲帶處微微運功便可發出全然不同的聲音。能有此功力者,除卻三大神僧和後山坐枯禪的那三位,便隻有心禪堂幾位耆宿了,是以他言語頗為謙恭,倒也沒有崖岸自高之態。

半晌無人答應,圓真輕輕咳嗽兩聲,歎道:“師叔機鋒無雙,禪意凜然,圓真不解其意,告退了。”將錫杖拾起,緩步走回山洞。原來少林寺今年仲夏便要舉行“芝蘭大會”,論道辯佛,選拔新秀入各堂精修,乃是七年一度的盛會。每逢會前,總會有寺中長者與後輩出題,暗打機鋒,亂辯禪機,圓真身為空見弟子,早有資格每三年入一次藏經閣,素來無心此道,七年前草草了事,此時見此情狀,隻道便是哪位心禪堂耆宿來試,當即放低姿態,已顯自己所為不符禪門宗旨,免過今年這次“芝蘭大會”。

所謂“芝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這芝蘭大會,便是少林選拔新秀的一次盛會。

青書見他身影沒入山洞之中,雖不知緣故,但仍是長長出了一口氣,一摸背心,竟是全部汗濕,他低聲道:“你看你叫喚這聲,嚇了師兄老大跳。”

無忌睜開雙眼道:“師兄,你真的一路跟著我啊?”青書狠狠瞪他一眼,卻不說話,縱身一躍,又至另一棵大樹之上,幾次縱躍,倏忽便出了樹林。

洞內一雙眼睛亮如星辰,盯著那林間穿梭不定的淡淡青影,微微頷首,嘴角向上揚起:“武當梯雲縱?不知是武當七俠的哪一個,哈哈,少林的‘芝蘭大會’怎麼把武當派的人都請來了?嗯,也不必去惹他。”

青書狂奔不休,也不管有無僧眾看見。來往僧人但覺微風輕拂,淡淡青影一閃即過,回頭看時,卻是杳無蹤跡。

回到房中,青書將無忌放下,說道:“無忌,給我拿紙筆來。”

無忌應了,轉身便要去拿房中備好的紙筆,青書卻是驀地目光一凝,健步跨出,將床簾掀起,但見影蹤渺渺,陳友諒竟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青書驀覺腦中一片混亂:“我明明點了陳友諒全身穴道。他怎麼…?不行,須得快快離開少林。”見無忌拿了紙筆而來,當即強定心神,飽蘸濃墨,寫了十六個大字:“承蒙高義,得傳神功,傷愈之日,再行拜謝。”一把攬過無忌,狂奔出寺。

他知陳友諒若是逃出,勢必通知成昆,以成昆師徒之智,頃刻間便知因果,“少林九陽功”泄露倒是其次,知道無忌是謝遜義子,不追來那才是怪事。